好妹是从兴庆坊霍家老宅发嫁的,霍臻身骑白马披红挂彩把她从霍府接出来,又穿过小半个洛京城把她带回另一个霍府。
整个婚礼隆重而又热闹,气派的迎亲队伍后面,穿着一『色』青衫短打的家将们抬着好妹的嫁妆,十里红妆洋洋铺开了好几条街道,围观的百姓有羡慕的,有赞叹的,自然也不乏嫉恨的。
霍臻骑在马上觉得自己都要被看熟了,一路来去不知道被多少人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这种滋味真是很难说的明白,反正她是不想再来第二回了。
回府后就好多了,宾客们虽然有些好奇,但都还算克制,直到拜完堂也没出什么意外,只是两人对着空空的椅子行礼的时候,姨娘们又抹了一回眼泪。
等司仪终于说出礼成,霍臻冷飕飕地瞥了眼从进来就一直冲她挤眉弄眼的韩睿几人,带着好妹进了洞房。
到了这一步好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霍臻替她掀了盖头叫丫鬟送了些吃的进来,从早上上妆到现在,估计她也饿了。
好妹一边吃着,招呼霍臻,“四哥,你也吃点。”
霍臻摇了摇头,脸上略带了几分疲惫,不知道好妹怎么样,反正在她感觉,成亲真是相当累人的一件事,“不了,我马上还要出去敬酒。”
好妹同情地望着她,“那你少喝点。”
霍臻勾起嘴角,对她微微笑了笑,“没事,放心吧。”
好妹再次被她的微笑击中,上了厚厚一层粉的脸颊顿时烧了起来,连吃饭的动作都斯文了许多,轻声道,“那……我吃完,就先回去了。”
霍臻嗯了声,“你好好休息,我们大后天一早出发。”
两人眼神一对,霍臻点了点头,出门被霍安派来的一个小厮拦住了,给她送了封信,霍臻看完信,招呼穆棱守在门口别让人闯进去,便去了前面开宴的地方去给宾客们敬酒。
除开逢年过节,摆寿宴办红白事无疑是最能体现一个家族社交地位的事了,这种地位说起来有些虚无缥缈,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但往往在有些时候,它的作用却又十分微妙。
霍家这些年也算经历了不少事,从大将军在时的宾客盈门,到后来霍麟走后的门前冷落,请客的帖子撒出去,对方来还是不来,来的是谁,一家之主还是哪个不起眼的子弟,全都是这种地位的体现。
霍臻娶亲,着实难坏了京里许多人家。
有关系亲厚念着大将军情分的,自然是本人带着厚礼前来,关系不是那么亲密,从前有些来往,不在乎朝中利益争斗的,赴宴的大概就是长子甚至嫡孙,毕竟霍臻是个晚辈,没有了大将军的霍家,确实不大值得大人物们亲自上门拜贺。
更多的则是摇摆纠结,想到霍臻和皇上的关系,想到皇上和赵相的对峙,再想到自己的仕途官运,着实有些拿不定主意。
去还是不去?要是不去,皇上那里不免没面子,要是去了,赵相问起来可怎么说?
还是派个不起眼的儿子去走一趟吧,万一赵相问起来,也可以推说是他们年轻人的交情。
于是这天来赴霍臻婚宴的,大多居然都是同辈人,还是同辈里没有长成不挑大梁的年轻人占了多数。丁尚书带着礼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怎么满堂都是些小娃娃,等想明白了不免在心里冷笑了几声。
上次亲卫营那个案子后丁仪再也不想忍受赵敬的鸟气,可惜一直没找着机会恶心恶心他,正好,霍臻成亲,他便特意备了份厚礼亲自来了。
只是没想到竟会在这见到霍家老爷子,他原本以为今天做主的一定是霍元璋,霍家现在也就只能靠他镇场了,那老头古板无趣,他还愁着跟霍元璋没话说,这下好了,谁不知道燕北霍家这位偷瓦翰林风趣幽默,平易近人。
作为今天身份最高的客人,荣昭是早就说好了来给霍臻撑腰的,丁尚书和李霖分坐老爷子左右,看着李霖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都能坐在这个位子,不免心中感叹人情冷暖以至于斯,对小小年纪能够顶住接二连三的噩耗,撑着将军府没有倒下去的霍臻,也有了几分真正的怜惜。
霍臻在老爷子那桌陪坐了会,便被打发去应酬今天来的小客人们。
照理说作为新郎的兄弟,韩睿和荣昭是应该替霍臻挡酒的,但他俩一路拿着酒瓶,别说把瓶里的酒换成水,连本来该他俩喝的酒都让霍臻替他们喝了,霍臻碍着今天的场面不能发作,被这两个混蛋押着从头喝到尾。
中间除了离开两次去更衣,硬是一杯都没有推脱掉,本来宴上有霍老爷子和霍元璋大人坐镇,小辈们还都不敢造次,追着新郎官敬酒的并不多,但是架不住韩睿会撩闲啊,把他们从前国子监的同窗们,平时玩的好的纨绔们,还有四方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番邦少主全都挑唆了来——由于大人们出于各方面的顾虑不好前来,今天来的还真都是些熟人,大有不把霍臻喝倒就不回去了的架势。
一时乌乌泱泱满堂都是要把新郎官灌倒的声音,倒也冲淡了几分赴宴的都是小辈的尴尬。
霍臻当然不怕这个,千杯不醉的神技震慑当场,虽然不至于来一个倒一个,但是那个酒到杯干的气魄,还是挺吓人的。
尤其她心里不痛快,气势就更惊人了。
韩睿跟荣昭本来是打算看热闹,他们那回被灌的那么惨,今天也叫这帮人受受,一看霍臻不对,赶忙把他架走了。
霍臻今天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