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事。”面『色』阴沉的赵敬和袒『露』着左肩,吊着一条胳膊的奉安侯相对而坐,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殿内气氛压抑极了。
荣瑾突围离开南州,长安公主不见了踪迹,这对二人来说都是坏的不能再坏的坏消息,但让奉安侯暴怒不已的,却是世子安博的惨死。
他人到中年,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珠似宝的养到十八岁,竟在宝华殿落了个死无全尸。
大怒之下的奉安侯将宝华殿拆了个干净,那条隐藏在偏殿暗室里的密道也被挖了出来。
平康坊无数无辜的平民因此惨遭屠戮,报仇心切的奉安侯随后又在全城大肆搜捕皇后等人的下落。
就在他准备去长宁坊捉拿南宁公主,打算用她来要挟皇后和长安出来的时候,赵敬派人把他找了回来。
“什么事,说!”怒火攻心的奉安侯烦躁地扯了扯那半边衣领,对赵敬道,“我要把那个贱婢抓回来,要是长安继续躲着不出来,我就把她的姐姐千刀万剐了,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赵敬额头上青筋忍不住跳了跳,木然道,“老夫劝侯爷还是缓一缓,报仇的事先放着以后再说,世子不幸遇害,老夫也甚是悲痛,但是侯爷,这两件事如不抓紧,恐怕你我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奉安侯大怒而起,拍着桌子道,“缓一缓?说得轻巧,敢情死的不是你儿子,要是你儿子死了,看你这老匹夫还说得出这种话!”
“奉安侯!”赵敬也拍桌子站了起来,手臂颤抖的指着他,“老夫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把那件事告诉你!”
“哈!后悔?本侯也后悔为什么当初不直接称帝,结果听了你这个老匹夫的话,立了长安那个小贱人,害死了本侯的儿子!”奉安侯说罢,冷冷扫了赵敬一眼,拂袖离去。
赵敬站在原地按着胸口努力冷静了会,对着奉安侯离去的身影道,“皇上还活着!”
“他在南州从李绅手里带走了两千匹马,还有一千禁军和部分粮草,仔细算算日子,现在他的人恐怕已经进了博州,快要到京城了。”
“你好好想想吧,若是皇上回来了,只凭你那八千西北军,会是各州勤王大军的对手吗?”
“现在只是你的儿子死了,若再继续胡闹下去,那就离你死的日子也不远了。”
“此话当真?”奉安侯慢慢转过身子,夕阳余晖中他的身影被长长地拖在地上,仿佛一个扭曲的符号。
“千真万确!”
“那我们怎么办?”奉安侯铁青着脸,走回来道。
“两件事,”赵敬缓缓坐了下来,旧话重提,对着他道,“第一,立刻发兵阻拦皇上进京,能活捉最好,若是不能,那就就地诛杀,第二,调集西北军入关,如果皇上已经发出了调兵的手谕,你我要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赵敬说着,端起茶喝了口,奉安侯在他脸上看了会,“好,我去阻拦那小杂种进京,你刚才说,他带了多少人?”
……
落霞岭位于逐州与博州两州交界,从南州通往京城的官道边上,接到皇帝密旨的博州知府厉刚在沈镜心的引领下,两人悄悄趁夜出城,一路快马来到落霞岭。
初春的北方山林树木凋零,在一处背风的山坡后,厉刚看到了篝火边的皇帝陛下。
“皇上!”厉刚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过来跪下道,“皇上安然无恙,真是大秦和百姓之福!”
荣瑾抬了抬手,“起来吧,”又指了指旁边的石头,道,“过来说。”
厉刚有些惶恐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抬眼才注意到皇上身边坐着的竟是霍家那位小侯爷,这两位还真是形影不离啊……厉刚在心里偷偷想道。
“京里的情形现在如何了?”荣瑾胳膊支在膝盖上,手里拿着根木棍不时捅捅那堆火,霍臻叉着块饼在上面烤着,偶尔侧过脸躲一躲炸起的火星,荣瑾就抬起手替她挡着。
厉刚瞧着这两位泰然自若的架势,小心地道,“回禀皇上,京里……传出来的消息不多,自从十天前忽然关闭了九门,下官派去的人就没一个能进去的,带回来的消息也只有……那个,内阁四大臣谋反,被赵大人和奉安侯杀死了薛大人,其他三位大人都被关了起来,还有就是……赵大人和奉安侯宣布皇上驾崩,立了,立了长安公主为帝,赵大人又做回了宰相,奉安侯封了个镇国大将军。”
“奉安侯……赵敬……”和厉刚所担心的不一样,荣瑾听完后并没有发脾气,他只是慢慢重复了赵敬二人的名字,甚至连声音都不高,但不知为什么,陛下这样的表现,却让厉刚的后背一阵发凉。
“九门一直关着,没有派兵南下,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朕还活着,”荣瑾自语道,“长安……他们竟敢『逼』迫朕的皇妹,厉刚!”
“臣在!”厉刚连忙站了起来,行礼道。
“拿朕的手谕,调集周边各州禁军在福来关集结,防止西北军南下,至于洛京,朕要亲自去会一会赵相,还有朕的奉安侯!”
“陛下!”厉刚吃了一惊,差点不顾礼仪直起了身子道,“这太危险了,还是把这些事交给臣下吧!”
“没什么危险的,只要你们守住了福来关,洛京不过一座孤城,区区赵敬和安泽中,也只是笼中困兽,他们奈何不了朕。”
厉刚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洛京的确是孤城不假,可奉安侯毕竟还有八千西北军在手,陛下您只有不到三千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