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的鹅毛大雪,在翌日一早停歇了下来,但天空依旧昏沉,不时飘飘点点。彷佛老天爷忙活了一整天,回去打个盹。
河岸边,远远的望去,两道身影,踩着没过小腿的积雪,一高一低的缓缓朝着乌衣巷走来。
年轻人扶着另一位道士打扮的老者,确切的说不能算是扶,用背来形容更恰当。因为老道士的身体几乎全部靠在了年轻人的身上,脚步虚浮,完全着不上力道的样子。
“呼……”
“我靠,我说吴老道,你丫的昨晚疯了吧你?就你这副小身板,咋就没抽倒在老鸨的床上?害得老子现在还要背你,你也不知道悠着点。”韩旭重重的呼出口气,出了口的空气瞬间变成了浓浓的白雾。
“屁……话……”吴师道微眯着双眼,乌黑的眼圈显得特别的恐怖,彷佛大病一场,奄奄一息。断断续续的说道:“无量你个天尊,本道爷练就的就是一身‘三花不聚顶’神功,一夜九次,小事一桩而已。”
“呼……呼……”韩旭艰难提起深陷雪地的小腿,没好气的回道:“三花聚顶听过,三花不聚顶啥意思?”
“这你就不懂了!”吴师道面有得色,道:“咱道家练功说的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也就是通常你听过的‘三花聚顶’。可贫道就偏偏把它倒过来练,那就是‘炼虚还神’,‘炼神化气’,‘炼气化精’,这就是‘三花不聚顶’,亦可可称之为‘三花散顶’。待得神功大成之日,你说会咋样?”
“会咋样?”韩旭疑惑了。
“你说啥东西最后都转化成了这个“精”字,会咋样?”吴师道略一停顿,哈哈大笑道:“浑身是精,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一身精虫,金枪不倒……独此一门,别无分店。”
一听这话,韩旭不禁暗骂吴师道无耻,鄙视道:“倘若真有你说的这么神,那你咋不是老鸨的对手?”
想起离开兰桂坊之时,王妈妈面色红润,荣光焕发的样子,和吴师道蔫了吧唧的怂样简直是天差之别。
说罢,本想听听吴老道的反驳,然而背上却半天没有传来动静。
韩旭不禁微微一怔,疑惑道:“咋了?没话说了?”
“唉……”
吴师道仰天长叹:“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呐……江河日夜奔腾不休,终究灌不满无边之海。今个老道算是遇上对手了!”
无耻,实在是无耻。
韩旭啐道:“呸,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不错,有道理。”吴师道深以为然,略一思索,满脸猥琐的问道:“说说,昨晚那个洛大家啥滋味?”
“滚,一脑袋大粪……咱和洛大家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没你想得那么龌龊。纯洁的男女关系懂不懂?那就是知己。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的知己,红颜知己。”
“我呸,还红颜知己?老道看你是怂了吧!”
“滚蛋,跟你这个假神棍,没话说。”韩旭心下憋屈得很,嘴巴上却依旧硬挺着。
想想昨晚之事,韩旭就他娘的郁闷。
一男一女独处闺房竟然啥事都没干,关键那女的还是个青楼女子,这问题就大发了。若是传出去,还不得整个柳下惠的称呼。
洛歆兴高采烈的拉着韩旭围着火盆谈天说地,从诗词说到歌舞,从琴棋说到书画,就差点从三皇五帝说到当今群雄逐鹿了。可谈着谈着,韩大官人竟然睡着了。
明明精神亢奋,却偏偏睡着了。直到早上醒来,这才发现在兰桂坊睡了一夜。唯一令他欣慰的兴许就是昨晚是躺在洛歆小娘的香榻上睡的,而且睡得很香很沉,今个一早起来,精神相当的不错。
这点确实让韩旭很疑惑,聊天之时脑袋还相当的清明,可聊着聊着却越来越困,最后更是干脆睡了过去。
乌衣巷口。
王凳子和刘三见韩旭背着吴师道回来,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这是郑王刚刚亲自送过来的,在这里坐了会没等到大人,就先回去了。”王凳子说着,将手中一封大红镶金请柬递了上去。
韩旭略看微一看,忙道:“备车。”
……
金陵城的御道街不同于其他街道,为保持这条主干道的畅通无阻,城卫军一早就出动,带动着街边的住户商户,开始了清扫行动。
一辆马车在御道街上飞驰而过,径直朝着皇城方向而去。
车内韩旭捏着手中的请柬暗自疑惑。
这封请柬是李从善亲自送过来的,而发请之人却是南唐太子李煜。
一句话,恭请韩旭入东宫一叙,至于原因没说。
将请柬交给吴老道,吴老道抛下一句“见机行事”,然后回房“呼呼”而去。
不一会,马车来到皇城门口,递上请柬。
守城的侍卫派人去东宫通报,盏茶时间,一名小太监领着韩旭及刘三,王凳子三人入了皇城。
坐北朝南为大,坐东朝西为二。皇帝住正殿,太子住东宫。是以东宫也就在皇城东侧。
李煜倒是挺客气,韩旭前脚刚刚跨入东宫,他就亲自迎了出来,身手还跟着好几位南唐朝臣。从李从善,韩熙载,徐铉,徐锴兄弟,几乎都是和韩旭有过交情的南唐的重臣。想必这帮人也就是李煜的肱骨之臣,待得李景驾鹤仙游,这帮人将会成为南唐的支柱,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韩大人……”
“韩将军……”
“韩使者……”
李煜带头纷纷和韩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