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州古渡,江水滔滔,风吹芦苇轻轻摇。
隔江相望,对面的润州青山隐隐,金山寺的慈寿塔矗立巅峰,寺庙的晨钟之声,隐隐越过大江,回荡在江北之地。
长江到此即将入海,此时的润州和扬州成了连接南北的水路要道。说也奇怪,滚滚长江在此冲出了两个明显不同的州府。润州山石林立,金山,焦山,北固山将整个润州涵盖其中,形成了特有的佛道山林文化。而扬州一马平川,即使是最高的蜀岗山,也只不过是略高的丘陵,但在此却汇集了南来北往的行商,聚集成浓郁的商贾文化。
韩旭头带斗笠,静坐岸边,手上一根竹竿,不远处的浮子随着江水的波动,轻轻荡漾。身后一大帮禁军护卫,在刘三的带领下,乐呵呵的挖洞埋灶,似乎在准备一顿丰盛的野宴。
想想昨日,秦雨山深夜赶来,将他好一顿臭骂。十多人前去盐帮总舵,这是找死的节奏。万一刘长山兽性大发,不计后果,他们就是白白送死。思来想去,秦雨山最终还是决定将程淮秀和程行水留在韩旭身边,有程淮秀这个熟悉刘长山的人在,也可以时刻对韩旭提点一二,免得这小子一时头脑发热。
“大人,您也别怪秦大哥,他也是担心您的安危。”程行水单手提着竹竿,坐在韩旭身边,见韩旭从早上到现在都闷闷不乐的,不由开口安慰道。
韩旭自嘲般的摇了摇头,他当然明白那是秦雨山对自己的关切。今个一早来到这瓜州古渡口,也不只是散散心这么简单,遥望着不远处瓜州渡口繁忙的景象,不由问道:“这渡口一向如此吗?”
“确实。”程行水微微一愣才回道,似乎一下子没赶上韩旭的跳跃思维。
韩旭呵呵一笑,又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从早上到现在,码头繁忙确实没错,可是细细数来却没有一艘大船是去对岸的,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只小船去了对面,你不觉得奇怪吗?”
程行水眉头微皱,并未答话。
“不错,往日此时早已是船来船往,今日看来确实有些怪异。”程淮秀笑呵呵的拉着赵芸,来到两人旁边,显然程行水已经告诉的了她赵芸的一些事,但至于赵芸的身份,约莫是没有透露。
有怪异是好事,至少说明李重进和刘长山还将自己这位淮南按察使放在眼里,对朝廷也还有一丝敬畏之心。若是丝毫无怪异,一切照常的话,说明他们此刻就已经孤注一掷了。
拿起小泥壶啜上一口“绿杨春”,缓缓问道:“程大当家,除了这瓜州渡口,是否还有其他渡口过江?”
程淮秀嘴角上翘,莞尔道:“其实哪里都可是是渡口。( 千千)只不过瓜州这里距离近,又能停泊大船,陆上的行车也方便,所以这里是整个扬州的最大渡口。事实上,若是想去对岸,大大小小的码头数十个也不止,最多也就是慢点而已。”
“慢点不是问题,船小点也不是问题。蚂蚁搬家,也能搬空一座山。”韩旭摇头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说罢,韩旭悠悠哉哉的再次专注于江水上的浮子。
……
杨砺骑着马赶到了江边,一见韩旭就是长吁短叹:“我的韩大人,这连李重进的面都见不到,你难道就不着急?还有闲情在这垂钓?”
话说杨砺身为此行副使,一到扬州之后,就开始四处活动。既然李重进不接见,干脆自己亲自上门递帖子求见。节度使司衙的家将倒也客气,每贴必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杨砺,但就是一句话,李重进不在节度使府邸,一早就出去巡视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真说不准。
这不,今个天刚蒙蒙亮,杨砺就去节度使府邸去等李重进,暗想着再怎么早,也不会天未亮就出去巡视吧?然而,家将的回绝更让其无语,李重进压根昨晚就未回来。
韩旭呵呵一笑,也不生气,望着愁眉苦脸的杨砺,打趣道:“没见着面?我早就叫你来陪我钓鱼,你还偏偏不信。不过也是,不撞破南墙不回头,倒也是你们这些读书人的硬气。”
“他凭什么不接见我们?”杨砺恨恨道。
“那他为何要接见我们?”韩旭笑道。
“我们是朝廷的钦差,再说了,我们是来给他进封,宣赏的。”
韩旭呵呵笑道:“封个中书令,赏个千两黄金,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杨砺茫然道。
韩旭摇了摇头,这杨大状元办事也冲劲,也挺灵动,只是刚进官场,对有些事情想得还太单纯,于是决定提点一二,说道:“若是李重进接了中书令的封赏,那就得限日回京城,从此后被束之高阁;若是他不接受封赏,那就是……”
杨砺大骇,他从没想过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事?原本以为只是下趟扬州,混个政绩而已。
韩旭接道:“放心,李重进会接见我们的,只是不是现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去破这个局?接或者不接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下一步该如何去走?”
话音刚落,江面上的浮子一沉,直往芦苇荡中串去。韩旭猛的一提手中竹竿,一条肥美活蹦乱跳的江鲫被钓了上来。
刘三立马喜滋滋的跑过来,下了钓钩,抓起那筷子长的鲫鱼,去开肠破肚勒!
“唉……姜太公钓鱼用直钩,本官钓鱼还得用这弯钩,差距呐!”韩旭呵呵笑道,熟练的将蚯蚓穿上钓钩,甩入江中。扭头见杨砺扔是一副痴呆状,不由老气横秋的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