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垢城回来,唐律就看到大长老正在院子里发火。
无垢城给城主府递请帖的时候,零族就收到了消息,本来以殷素和唐律的关系,大长老并没有想过要去淌这摊浑水,可城内所有大势力都收到邀请函,尤其是和零族不对头的此间,都耀武扬威的拿着请帖过来炫耀了,纵使大长老修行再好,也忍不下这口气。
“族长大人,您回来了?”
听大长老批评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盼到一个能压制大长老的人出现,挨批的两个零族小辈,比往常更热情的迎了上来。
被他们一左一右拥进院子,正对上大长老质问的目光,唐律本能的想要逃开,却被大长老先一步开了口:“族长大人,您这一大早,是上哪去了?”
“就是随便转转。”
“哦,族长随便转转,也能转到城外去?”
原本,唐律还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听到大长老的反问后,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你叫人监视我?”
“不敢。”大长老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愧疚感,不过族长既然问了,他总的给个解释:“他们两个早上叫族长吃饭,院子里没寻到人,找到大街上听守城换防的士兵说的。”
左右看了看,见两个小辈都拼命的点头,知道大长老没有说谎,唐律沉着脸往内院走去。
害怕大长老迁怒的两个小辈,赶紧跟了上来。
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了唐律脖子上的细小伤痕,忙拽住他的手臂,大惊失色的问道:“族长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转转,还转出伤了?”
“伤?”
唐律疑惑的皱了皱眉,察觉到他们都在打量自己的脖子,当下便抬手摸了一把,粘上了伤口溢出来的暗红色鲜血,让他疑惑的是,这血竟然一点热度都没有,反而冰冷的让人生怖。
回想到之前殷素出剑的那一瞬,唐律晃了晃神。
一直在观察他的两个小辈,担心他又受了什么刺激,赶紧问道:“族长怎么了?”
“啊,没事。”摇了摇头,唐律抬头看了眼院子边上的老槐树,想到那天,那个黑衣女子突然从树上跳下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拔剑以对。
那个时候,她的剑术还有些漂浮,可现在,不过短短半年,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是我努力的还不够,还是她努力的,我想象不到?
唐律总觉得自己不擅长思考,因为每次他想要思考的时候,脑海里都会变成一片空白,就像这次一样,他拼命的想要回忆起那天殷素出剑的方式,可怎么都回忆不清楚,就好像有人特意将那部分记忆,全部放进了水里,风一吹,水就会动,然后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我去叫族医,族长这样子,不像没事。”
失而复得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都会让人更懂得珍惜,更何况大长老这个黑脸唱的一向严厉,有族长在的时候,他至少还会忍着点火气,于公于私他们都不想眼前这位族长出任何意外。
知道拦不住他们,唐律任由那个大惊小鬼的族人跑过去找族医了,自己走到老槐树底下,刚伸出手,另一个像跟屁虫的族人就拽着他的手,偷偷摸摸的问道:“族长,你是不是在想那天的黑衣女子?”
”怎么,你认识她?“
唐律仿佛抓到了希望,反手就抓住了那个族人的肩膀,摇晃的他都记不清自己刚刚要说什么了,最后还是唐律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让他找回了记忆:“我也是以前偷听我爷爷说的,说是这个女子叫殷素,据说她以前还有个名字叫罗刹鬼剑,是洛城那个战死在荒古的城主,很多人都说啊,她是个活死人。“
“活死人?这是什么?“
唐律记忆里存在的东西有限,以前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个名词,现在自然不清楚,这个名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听爷爷说,这种人本来应该躺在土里的,偏偏跑到阳光地下来,肯定是有未完成的执念,或者仇怨。”
“仇怨?”
唐律若有所思,他记得,当初那黑衣女子跳下树的时候,眼底的确藏着愤恨。
她是恨他的。
至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这样,可他今天去找她比试的时候,她眼底里一片空洞,映不出任何东西,难道她的剑术大有长进,就是因为这个么?
唐律还是想不明白,最后只好作罢。
正好族医也过来了,他便老老实实的按照族医的吩咐,进屋子躺好,和往常一样,族医没唠叨几句话,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的梦,都是大长老偷偷塞给他的记忆。
帝巫子当初的提醒,让大长老很清楚的知道,要想控制这位失而复得的族长,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篡改他的记忆。
这种事情,零族的众位长老没少做,所以这次做起来,格外的得心应手。
他们不仅仅将唐律记忆中,关于殷素和凤影的抹除了,还刻意篡改了他的出身,让他从零族的创始人,变成了零族新任的族长。
为了让这段虚假的记忆更真实,大长老还刻意在祠堂里立了几块子虚乌有的牌子,昧着良心给自己找了几位不存在的先祖。
“族长这是怎么了?”
族医出动,自然会惊动大长老。
他赶来的时候,唐律已经沉入了梦乡,族医小心翼翼的给他处理伤口后,才转而面向大长老,沉声提醒道:“长老觉得,何时让族长真正的回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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