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争辩下去,就要无休无止。唐二忽然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刘大哥,不如让我先送兰芝回去。你和嫂子就安安心心在此处小住几日吧。”
唐二打门外走进来,没有多余话述,就那么明目张胆凑近刘兰生耳边说了句什么。刘兰生紧皱的眉头忽然一松。
“当真?”他问。
唐二点头:“我办事你放心。”
刘兰生似是终于放了心,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那兰芝你就先回去吧,等小绾身体好些,我们就回来。哦,你们不用来借我们,我们自己会回去。”
改口速度之快,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刚刚跟我哥说什么?”上了牛车,牛车驶出一段距离,兰芝才问。
唐二挠了挠头:“也没说什么,我就告诉他,我认识一个专门替人解决追债问题的人,让他不要担心。”
兰芝啧了一声,不用想就觉得这话经不起推敲。首先,青禾镇就那么大,有没有专门替人解决追债问题的人刘兰生会不知道吗?其次,以唐二孤僻的性格和狭窄的社交,刘兰生会相信他的话?
“这种假话你说出来他也信?”兰芝汗颜道。
唐二无奈地笑了笑。
“信不信都是没有办法的事,茫然无措的时候,可不就信了么。”这话说得很是随意。
然而事实证明,刘兰生一开始信,但后来就不信了。不仅不信,后来仔细思索追查,他还追到了那扬言要剁他一只手的“债主”家。只不过彼时,他已经搞清,他并没有欠钱一千两,一切,不过是有人安排的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但这都已经是后话了。
再说兰芝这边。兰芝、唐二、刘闻山三人乘坐的牛车抵达青禾镇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牛车驶进镇子,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打更声也不知道敲过几回,森森月光将道路房屋照得一片银白。
驾车的唐二先将最近的刘闻山送到家门口,才送兰芝回去。
至于牛车,一时没有停放的地方,只能先拉进刘家院子,等着天亮的时候再还给隔壁的阿贵。
可是一大早,没有等到阿贵,却等来了一阵哐哐的砸门声。
这声音又急又重,毫无礼貌可言,就像纷乱的马蹄落在门板上,哐哐当当,时断时续,其间,还伴随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只是议论的声音不太大,一时不能听清议论的是什么。
兰芝以为是唐二找的那群演戏的人,但是一想到唐二办事的效率,就觉得不可能是他们。打开门,才证实果然不是,而是她刘家的佃农。
这些佃农面色焦急,一个个皆是愁眉难展的一张脸。
莫非出了什么事?
“刘姑娘,兰生在家吗?田里庄稼不得了了。”为首的人是王伯,他面色惊慌,仿佛等了好久,此刻见到她,一脸欣喜。
一群人垫脚往门内看,见到门开的瞬间都是眼前一亮,可是他们张望来张望去,也没有看到有另外的人出来,一时又慌乱了起来。
“刘姑娘,兰生是不在家吗?”
“他去哪里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扑面而来。
兰芝心头咯噔一下。
“王伯,是不是田里出了什么问题?”
兰芝不相信!打死也不相信。
蝗灾么?
怎么可能!时间明明对不上。可看面前一群人的神色并不像夸大其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我跟你们去看看。有什么事,看过之后再说。”
听她这样说,不知道是谁忽然往大腿上猛的一拍,大声怒喝道:“蝗虫都快将庄稼啃食完了,你再去看还有什么意义,你此前诓骗我们签什么新契约,是不是就等着在这儿坑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