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阏氏脸色有点发青,“大可汗还有救吗?”
“李神医说,这药若有用,就会象乌达和大阏氏这样,若没有用,大可汗就会和苏娜一样,天花一起,她也没有任何办法,苏娜是乌达求她救治的,可她还是没能救得了苏娜,天花对北戎人来说,太可怕了。”
国师一脸悲悯。大阏氏却没看到他脸上的悲悯,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必定知道了李神医,她以为李神医能救得了大可汗,所以她要杀了李神医。”
“嗯?”国师看起来很惊讶,“大阏氏……”
“你是男人,你想不到,我能想到,那个贱人!大可汗这匹老马哪儿比得上车纽那样的儿马子!死了活该!李神医怎么样了?”
“不知道。”国师脸色极其难堪,“被小阏氏刺了一刀,唉!”国师极其难过遗憾的叹了口气,要不是这起突发事件,他现在已经到了陆离军中,穿过梁军,往苏州回去了。“事情骤变,我不得不回来,一是要跟大阏氏商量大可汗的人选,二来,李神医说过,也就四五天,天花就要暴起,这两件事,都是关系北戎一族存亡的大事。”
“他们太小,”大阏氏扫了眼站成一排的三四个小王子,最大的,今年才十一,没有一个是她生的,也没有一个她喜欢的。“国师的意思呢?”
“乌达。”国师直截了当建议道,大阏氏深吸了口气,“就他吧,那孩子很好。”
“大阏氏,姜戎一族,也要拿到他手上。”国师飞快的盘算着,“大可汗病重的消息,暂时不能透露出去……得尽快让乌达回来。”
“都听国师的。”大阏氏直视着国师,她知道他看不见,可她却从来不认为他真看不见,“国师虽是汉人,可这几十年为北戎沤心沥血,但凡有眼有心的,都对国师感激不尽,这一回,北戎大难临头,还请国师护佑。”
大阏氏说着,站起来郑重的行了个大礼,国师干笑几声,“大阏氏客气了,太客气了。”
黎明第一道曙光照进帐蓬,罗大刚出了帐蓬,一眼就看到盘膝坐在帐蓬门口的乌达。
夏天的草原,露水很重,乌达身上的水渍混着血渍,看起来污秽而沧桑,罗大左右看了看,国师不在,优留也不在,侯丰……没看到,看来只能自己过去劝劝了。
“去洗个澡,换换衣服,先生不会有事的,你这样……都是血污,也没法进帐蓬看先生,先生帐蓬里得干净。”罗大离乌达两三步站住,他不能离他太近,他这就要进帐蓬给先生诊脉,得干干净净的。
乌达抬头看着罗大,“多谢,我等你诊好脉。”
“好。”罗大看着乌达那一脸不容置辩的神情,答应一声,进了帐蓬。
帐蓬里,翠花端着盆,白芷正弯着腰,拿着块药纱仔细给李兮擦脸,小蓝半跪在床前,将李兮腹部盖的纱布掀起些,正仔细查看伤口。
“怎么才来?”站在床前几步的陆离横着罗大,语气很不善。
“和乌达王子说了几句话,我劝他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罗大一边答着陆离的话,一边过去给李兮诊脉。
“细弱,比昨天平缓。”罗大凝神诊了四五遍,和陆离说了一句,就急忙转头看向小蓝,陆离也目光殷殷的看着小蓝,小蓝莫名其妙看着两人,“姑娘给别人开腹后,这样的脉象是不是……”罗大见她莫名其妙,急忙问了一句。
“小姐从来不和我脉象,我不懂。”小蓝明白过来,泄气道。
罗大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十分不安,陆离心里的恼怒涌到了脸上,“你是医门世家出身,你师祖是圣手药王,你父亲是太医正,你诊了脉,竟然还要问一个丫头脉象如何?”
“这脉象虽细弱,却平缓,我觉得……还好。”罗大急忙答了一句,答到最后,却声音越来越低,十分不安,他确实只是‘觉得’还好,他从来没诊过象李兮这样开了腹之后的病人,这样的病人,脉象应该是什么样儿的,他不知道。
陆离烦躁的背过手,他恨极了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他恨极了这种眼看着她饱受煎熬、甚至生死之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半点忙也帮不上的感觉。
李兮觉得自己一直飘飘荡荡,心里糊糊涂涂,不知道是在哪个世界,她没再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她好象回到了那间公寓,又象是回到了那个有爸爸妈妈的小院,她看到了陆离,一件白衬衫,一条黑裤子,两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那棵香樟树下,凝神着她,温和的笑。
李兮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陆离,她知道自己肯定弄错了,陆离不会穿白衬衫,也不会穿那样的黑裤子,陆离不会……不应该在这里,他在另一个世界!
他不是陆离,他是谁?李兮伸出手,手却从陆离身体里直直的透了出去,李兮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眼前的陆离,陆离依旧微笑凝神着她,双眸如星光闪动,身子却象阳光升起的晨雾,渐渐消失。
李兮失望的收回手,她就知道,这不是真的陆离,她的世界,陆离是进不来的。
李兮继续往前走,不是走,是飘,这种感觉真舒服,身体一点重量也没有,好象想往哪儿飘,就能往哪儿飘。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李兮边飘边看,这不是她那个和医院近在咫尺的小区,也不是有爸爸妈妈的那间小院,也不是医院,这里的屋里很高大,很富丽……太富丽了……
很熟悉的感觉,李兮想皱眉头,却莫名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