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又急又快,季华宗的手停了下,慢慢握紧,问她:“你什么意思?”
“我跟堂哥一样。”华徵看着他,“不,应该说我比你要幸运,虽然原来在你们家里,我也没有地位,甚至受尽欺凌,可是现在我走出来了,张氏不是我娘,季雪莲也不是我妹子,我没有亲情的牵绊,所以我现在可以过得比你好。而你……”
她仰着头,听到自己心里在擂鼓,却还是说下去。
“其实你心里喜欢的,还是刘氏吧。不,也不一定是喜欢,可她到底是嫁给你了,在那个家里,只有她是属于你的,是你可以呼来喝去的。可是最后她却落得那样的下场,你觉得自己有责任,你对她心里始终有一份歉疚……”
“你闭嘴!”
季华宗喝断她,双手又握紧了拳头。
华徵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但是即使有歉疚,你还是娶了赵氏,赵氏是什么人,你未必不知道,但是这是你娘的意思,她觉得赵氏可以给家里带来利益,可以供你弟弟读书,所以就让你娶了,她还想像拿捏刘氏那样,拿捏……”
“我叫你闭嘴!”
季华宗忽然掐住她的脖子,“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刘氏怎么会死?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件事跟你脱不了干系!”
“那也是他们先害我的!”
华徵被他掐得面色通红,“难道我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吗,你也就现在敢这么对我,当初到底是谁把刘氏推进那个深渊的,是你娘,是你妹子,你怎么不敢跟他们对峙?”
她看着季华宗,偏偏还要笑:“就算你现在掐死我又有什么用?你以为刘氏是我害死的吗?不是!她甚至不是张氏和季雪莲害死的,她们是凶手,可也只是推波助澜。最大的凶手是你,你的懦弱,你内心的愚蠢,你以为你什么事都听张氏的,就是孝顺吗?不是,那只是迂腐,你就是个懦夫!”
“你闭嘴,我叫你闭嘴,你知道什么?你个臭丫头,你知道什么!”
他一把扔开华徵,华徵没有站稳,摔倒在田埂上。
但她又撑着田埂爬起来,“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可至少,我知道反抗。而你呢,你连反抗都不会,刘氏她虽然死了,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悲哀不是死亡,而是嫁了你这么一个男人。”
她朝季华宗走过去两步,看到那个胡子拉渣的男人,从袖子里摸出二两银子,“听说大伯病得挺严重,好歹我也在你们家里住了两年,就算没有恩情,我也没办法做到坐视不理,这个银子你拿回去给他看病。季雪莲的事,你愿意帮她瞒着就瞒着,当我没问过。”
说完转身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反正我言尽于此,银子我交到你手里了,你如果还是觉得应该交给你娘,或者在她面前说点什么,我也无话可说。但这银子一旦到了她手里,只怕就没有你爹看病的了。你这个孝子,你自己选吧。”
说完再也无言,径直往前走了。
季华宗看看手里的银子,又看看面前的篮子,那篮子里放着早饭。
他今儿早上出来,并没有吃早饭。哪怕昨日是他成亲的日子,今儿也得接着出来干活。
他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坐下,打开了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