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看到判决书,黄一曦的确满腔怒火,要不是有当事人在哪里,或许她就当场喷发了,明知道是违法的行政征收决定,您也顶了压力作出判决,为什么不支持诉讼请求呢。
“我一直相信,法律,本乎天理人情,法律的生命,既在于逻辑,也在于经验。一个好的法官,会让法律显现它蓬勃的生命力。余庭长,您做到了,鹧鸪村的村民都知道您辛苦了,让我代表鹧鸪村的村民,给您行礼了。”
余晖眼睛都微红了,老骆这外甥媳妇心太剔透了,虽然他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可这份心意,这就是一份大功德呀。
说完这些,黄一曦也不停留了,她知道这份上诉状,接下去的事情都不用她处理了,余晖庭长肯定会帮忙,该做的,他肯定会去做了。
不该做的,那是他的事了,如果他插手,他也肯定想过其中后果。
不用背负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整个轻松许多。
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总有人站在淤泥中也会挺直腰,不让自己陷下去,还能帮忙别人,不管是法官,还是律师,检察官,哪怕是地位和立场不同,在开始走进这个岗位,理想和目标是一致的。
“不敢当,同是法律人,当彼此尊重也。”
余晖赶紧避开,“刚才骆法官过来,让你办完事后过去一趟。”
“完了。”黄一曦心里哀嚎,该来的跑不掉。
“你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余晖好奇地问。
“拐带他女儿不读法律专业算不算十恶不赦?”黄一曦真是诚心请教了。
“不算,你这是解救她早日脱离苦海了,要我说呀,我们自己干这一辈子还不够呀,还要祸害子孙呀,老骆就是想不开。”
余晖敏捷地打开门,“一曦呀,骆法官有事找你,我就不留你了,我儿子叫余远,和老骆的女儿也是同学,就不介绍你认识了,男孩子好动,和你相处不来。”
“那个,你们家公子和采旋有故事吗?”
黄一曦挣扎了不让余晖关门,这要是有故事,她祸害的可不止一个呀。
结婚的女人就不一样呀,整个一个事儿妈,余晖想要摇头,却不敢。
要说余远初中的时候真的挺叛逆的,天天打游戏,不过成绩还行,他老婆只能经常请假跟着,总算也考入白水州最好的公立高中。
高一入学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做为新生代言的骆采旋之后,就完全成了骆采旋的迷弟。
在知道骆采旋读文科要考法律专业的时候,为了追寻骆采旋的脚步,余远放弃学程序员的梦想,选择了文科。
两个人进了同一间大学,即便对于余远来说,枯燥的法条很吃力,可是身边有了动力,还是可以再坚持的。
“我好不容易让妻子同意孩子读法律专业,您呀,求别再折腾了,采旋转专业学文学的话,我儿子要是再跟过去,我妻子会跳楼的。”余晖苦着脸合掌哀求。
黄一曦被象送瘟神地送出来,走了好一段路才想明白,这余晖,实在太奸滑了,他是怕自己策动他儿子也不读法律呀,话说自己也不是吃饱撑着,连他儿子也策反了。
在走廊里黄一曦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说实在的,她真没认为自己做错了,也就是顺着骆采旋说了两句不想读法律专业就换一个专业吧,她也不太明白,这专业有什么好,读的时候要花费很多精力,工作的时候责任又很重,象骆采旋这样的天之骄女真的不太适合,可这心怎么这么虚呢。
不过,之所以有这些人,法治的道路才会越来越平坦吧。
黄一曦站在办公室门外,腿肚子抖得都快抽筋了。
“还不进来杵在那里干么?”骆江平早就听到脚步声到门口,又等一会儿还没听到敲门声,忍不住打开门看。
还行,至少没当逃兵。
“骆法官,听说您找我。”
黄一曦慢慢地走进门,这法院也抠呀,这么多的办公室,怎么不安中央空调呢,也不差走廊那几度电吧,大家都关着门办公,不利于交流呀。
怎么办,要是被揍的话,也没一个人拯救呀。
不过,真被揍的话,没人看到更好。
“怎么,不叫舅舅了?”骆江平讽刺地问。
黄一曦搓着手,“这不是办公场所吗?”
骆江平哼了一声,这意思,他还不能在这里问她拐骗女儿的事了。
黄一曦抬头一看舅舅那脸色,好象冰柜里冻了十几年,赶紧谄媚地汇报,“舅舅,采旋在我家挺好的,我奶奶天天给她做豆腐,豆浆,豆花,一天三餐变着花样吃,她都胖了四五斤了,带来的衣服不能穿了,小宇给她发红包让她买新衣服了,还有,我最近也给她做思想工作了,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可不能随便离家出走…….”
黄一曦吧啦吧啦地把采旋在黄家的行动卖得一干二净。
骆江平咳嗽了一声,在知道女儿出走的时候他不是不担心的,虽然知道孩子兜里有钱,也有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可是做父母的,哪个不把孩子放在眼皮底下,尤其是这孩子来得不易。
骆江平留学的时候,遵从父母的安排找了于小竹,于小竹是医生,替他照顾父母,怀孕的时候他也不在身边,骆采旋不足月早产,身体一直不好。
骆江平回国后,采旋已经四岁了,长得瘦瘦小小,几年也没补上来,读小学时大家都以为刚上幼稚园,怀着对孩子亏欠的内疚,骆江平倾注了十二分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