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秀在天牢中苦受拷打,受伤极重,浑身几无半点力气,自出得天牢,便一直由叶澜搀扶着,不言不动,闭目养神。这时听到叶、莫两人言语,低头一看,见顾修烈正在粪桶中挣扎呼救,不由大乐,想起这厮恩将仇报,落井下石,恨不得他就此溺死在粪桶中才好。
叶澜立在空中,也觉臭气阵阵上涌,中之欲呕,便牵起莫瑶的手,接着向西飞去,王宝秀回头看时,见顾修烈已挣扎着从车上爬下,满身秽臭的瘫在地上,呕吐不止。王宝秀见状,轻叹一声,喃喃道:“可惜好好一只盛粪水的净桶,却让这厮给熏脏了……”
莫瑶听他如此说,忍不住扑哧一笑,脆声道:“真看不出王大哥你长这一幅宽厚相貌,说话竟这般阴损,我还当你是个老实人呢……”
三人缓缓西飞,片刻工夫便回到方才与娟儿父女分别之处。三人在娟儿父女栖身的客栈上空停下,莫瑶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方油布,罩在姜英的首级之上,而后轻飘飘落下地来,径自行入客栈之中。
叶、莫二人此去耗时并不甚久,娟儿父女进得客栈之后,虽在柜上开了一间房,但两人谁也无心入眠,便在客栈厅内等候,盼那两位神仙男女尽快取了仇家的首级回来。这时莫瑶方一进厅,便听得娟儿叫道:“爹爹,爹爹,两位仙长回来了!”
娟儿的父亲见两人如此快便回来了,微觉一惊,又见叶澜还搀扶着一人,那人满身鲜血,情状可怖,他心感害怕,不敢上前迎接。
店中伙计见空中忽地降下三个人来,其中一人还浑身是血,自然惊得面色煞白,但这金井国不似别处,老百姓对修士司空见惯,早已习以为常,那伙计略一宁神,便上前招呼,问道:“三位神仙,是打尖还是住店?”
莫瑶对那伙计微一点头,指着娟儿的父亲说道:“你自去柜上接着打盹,我们来找他有些事,一会儿便走。”
那小二回头朝娟儿父女一望,接着朝莫瑶一躬身,答应一声,转身又回到了柜上。娟儿见莫瑶手中虚提一物,上盖油布,她脸上立时欢喜与哀伤交织,颤声问道:“这位仙子姑姑,这……,这便是那人的……”
莫瑶点一点头,将手中那物一提,低声道:“此处不便,咱们到你们房中说话。”
娟儿的父亲闻言,答应一声,引两人上三楼,来到一处小屋之中。他本是个小买卖人,勤俭惯了,这时虽蒙横祸,却也不会随意铺张,是以开的房间是最便宜的丙字房,房中只一桌一榻,颇见局促。
众人进房,叶澜扶王宝秀轻轻躺在榻上,接着从莫瑶手中接过油布包,剥开油布,将姜英的首级放在桌上。娟儿父女见仇人伏诛,都忍不住又流下泪来,娟儿更是扑通跪倒,向着自己原来家的方向连磕三个响头,哽咽道:“娘,您的仇两位神仙已经给咱们报了,娘亲在天有灵,现在可以瞑目了!”
莫瑶见娟儿涕泪横流的可怜模样,
想起自己父亲亡故之时,年龄也只比这娟儿略大,只是娟儿没了娘亲,尚有爹爹活着陪她,而自己当年父亲死后,却真的是孤苦伶仃,孑然一人。
她想起当年悲伤往事,心中伤感,叶澜见她满面哀伤,知她心中所想,伸手拉住她的手掌,轻轻捏了她掌心几下,以示安慰。
娟儿父女哭了一阵,渐渐收住悲声,叶澜见他二人不再哭泣,忽地想起一事,便从乾坤袋中摸出一只盛放杂物的小木盒,随手劈下一块木板,以真气削成一方灵位模样,接着取出笔墨,问娟儿的父亲道:“这位兄台,不知可否告知尊夫人姓名,我写下来制个灵位,也好以这仇家的首级祭奠尊夫人。”
娟儿的父亲点了点头,报上自己并夫人姓名,叶澜提笔挥毫,在那木牌写下了:爱妻韩良花之位。并在灵牌上写下了夫君万庆祥的落款。
万庆祥捧着妻子灵位,又落下泪来,怔忡半晌,珍而重之的将灵位摆在桌子正中,而后将姜英的首级拿起,又重重地放在灵位之前,接着又拉着娟儿扑通跪倒,分别对叶澜和莫瑶各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多谢仙长为我父女二人做主,小的一介凡夫,两位是天上神仙,这等大恩,我却注定一生也无法报答,只能一生日日为两位神仙祝祷,祝两位长命百岁,多子多福!”
叶澜听他祝自己和莫瑶长命百岁,不由面色尴尬,暗道:“我和阿瑶都已至元婴境界,只消不遭劫难,便可活到六七千岁,你祝我们长命百岁,便与咒我二人早死无异了……”
这万庆祥新丧爱妻,正自伤心,叶澜自不会真的介意他这等无心之言,转头看莫瑶时,只见她双颊飞红,目光中微有怒意,却也掩不住眼中浓浓娇羞之色,叶澜见她如此,微微一怔,不明她为何会忽地如此害羞,略一思索,这才想起,方才万庆祥除了祝自己二人长命百岁,还接着说了一句多子多福,自己听了那句长命百岁便是一怔,微微出了下神,可莫瑶显然对后边这句“多子多福”更加在意,想要开口斥责,又觉不妥,一句话到了口边又缩了回去,直将一张雪白面颊烧得灿若红霞。
万庆祥与娟儿磕头已毕,直起身来,将桌上灵位细细包入一个包袱之中,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接着双眼恶狠狠地朝姜英的首级瞪了一眼,忽地长叹一声,对叶澜道:“多谢仙长大恩,小的已祭奠过了亡妻,还请仙长将这人的首级用真火毁了吧……”
叶澜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