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紫云面色淡然,似是全不知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她仰头将杯中酒水喝干,又朝莫瑶瞧了一眼,见她满脸错愕之色,忽地摇头笑道:“莫姑娘不必如此惊异,我修为虽不甚高,但生来有一双能识人的眼睛,你身负大气运,可成大功德,那龙化云也非天生神灵,亦是由凡人一步步修行到今日地位,正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他能做到,莫姑娘你更加能做到,天外天稳居北疆第一大派数十万年,但古语有云,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有莫姑娘在,那天外天北疆第一大派的交椅,怕是要很快让贤喽。”
莫瑶听她越说是越是狂妄荒唐,不禁眉头大皱,压低了声音道:“朱姐姐不可胡言,这荟英城尽是修士,小心隔墙有耳,我太虚弟子对天外天及龙掌门一向钦佩有加,朱姐姐这番言语,小妹只当没听到,还请朱姐姐也不要再提起。”
朱紫云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道:“信不信也由得你,不过,我说的话,一向很准的。”
叶澜和莫、苏二女听她如此说,心神都觉一阵恍惚,只感此女言语虽然狂妄,却自有一股由不得人不信的从容气势,似乎冥冥之中有天地伟力加诸其身,有些话她不说便罢,若是认真说出口来,必将一语成谶。
莫瑶心中忧惧,不想和她再谈此事,便岔开话题道:“这荟英城修士虽多,却大都是来做买卖的生意人,朱姐姐莫非也是来发财的么?”
朱紫云摇头笑道:“化外野人,哪里懂什么做生意?不瞒三位说,我来此地,只为伏魔。”
叶澜听了,微微一怔,问道:“伏魔?朱姐姐明明也来自海外,却也和魔族有过节么?”
朱紫云眼中露出疑惑之色,问道:“降魔除恶,乃是我辈修士份内之事,又怎会分什么北疆还是海外?”
叶澜脸一红,不知要如何作答,莫瑶轻笑两声,接口道:“我只道海外修士避世隐居,于正邪之分瞧得甚淡,未曾想朱姐姐也如此热心肠,倒似我辈正道弟子一般。”
朱紫云道:“凡海外散修皆是家传道法,不成门派,便如是北疆的修真世家一般。各岛祖辈离开北疆,隐居海外,自是避世之举,然这些前辈的子孙后人习得神通之后,却不见得人人有避世隐居之心,我自幼听长辈谈及北疆,便止不住生出向往之心,待得年纪渐长,神通渐成,更是按捺不住心性,只觉修士习得神通,本应济世救人,降魔除恶,若只在海外孤岛之上闭门修行,寻那长生之道,未免辜负了这一身本领。”
莫瑶听了,连连点头,说道:“朱姐姐此言深得我心。小妹入太虚甚晚,自幼生于凡俗贫苦之家,深知凡世平常人的疾苦,这世间尽是些凶横之人作威作福,良善之辈无辜受戮之事,当真是叫人瞧不过眼。想当年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自保尚且不能,这许许多多的不平事我自是无力去管,现下我习得一身本领,为的便是除恶扬善,平不平之事。降妖伏魔,诛当诛之人。至于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什么的,我却并不怎么在乎。”
朱紫云听了,举杯赞道:“好一句平不平之事,诛当诛之人,莫姑娘此言当浮一大白!”
“一杯怎么够,至少三杯!”
朱紫云道一声好,果与莫瑶对饮三杯,莫瑶放下酒杯,与朱紫云对视一眼,心中忽地生出惺惺之意,只觉她这张只是寻常姿色的脸上似有宝光流转,让人为之心折。
叶澜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极是投机,自己与苏婉被晾在一旁,居然插不进话去,他略觉尴尬,也举杯喝干了杯中酒,对朱紫云道:“这荟英城正道修士云集,此地又有晶帮神机堂一众高手坐镇,想来魔族宵小不敢在此为恶,却不知朱姑娘伏魔之言是何所指,可是在此处发现了隐藏的魔门奸细么?”
朱紫云微一摇头,缓缓道:“正如莫瑶妹子所说,这荟英城来往修士虽多,却皆是来寻财路的生意人,此地名义上是荟英城城主为首,其实谁都明白,晶帮才是这荟英城真正的当家人。有晶帮在此坐镇,此地又离佛耳崖不远,魔门宵小纵有心在此生事,料来也没这个胆子,我此番来到荟英城,是一路尾随两名罗刹阁弟子而来,谁知进得城中,这两个家伙东绕西绕,居然叫我跟丢了,这两人修为并不甚高,竟能逃过我的眼去,想来是在城中安排了隐秘暗道,我寻他们不着,一时无事可做,便随便寻了一处酒家,没想到却遇到了你们三位,说来咱们也算有缘。”
莫瑶听她说是尾随罗刹阁弟子而来,立时来了兴致,忙道:“朱姐姐原来是要对付罗刹阁的魔徒,这可真巧,咱们前些日子刚和罗刹阁门人动过手,侥幸胜了,杀了他们一名香主和他几个手下,只可惜有一个女魔头极是
狡猾,让她逃了,咱们不知罗刹阁的巢穴设在何处,也无法再去寻她。”想起罗小小及一门人仍好好地活着,她心中便极不舒服门人以孩童心血炼制法宝,行事可谓丧尽天良,这等人若不遭报应,哪里还有天理?
朱紫云见她满脸懊恼神色,也跟着轻叹一口气,低声道:“罗刹阁的分堂所在,我却是知道的,只是我自己势单力孤,去了也敌他们不过,这才没有前去送死。此番遇到这两名罗刹阁门人,我只想趁其落单将他二人料理了,若任他们回到分堂,我便拿他们没办法。”
莫瑶听她如此说,脸上立时现出喜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