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持念珠的年轻僧人听莫瑶问她法号,回头朝她微一点头,说道:“贫僧法号正意,是本寺明字辈明远大师座下弟子。”
叶澜听他是正字辈弟子,想起前几日见过的那正心和尚,便问他道:“原来是正字辈高僧,不知正心大师是你师兄还是师弟?”
正意眉头一挑,脸上微现惊讶之色,问道:“叶施主识得我正心师兄?”
叶澜点头道:“前几天在华阳城和正心大师有过一面之缘,也算和他一同对付过几个罗刹阁的恶徒,我们三人也正是得了正心大师的邀请,才上山前来叨扰。”
正意听他如此说,脸上登时现出喜色,说道:“原来正心师兄在华阳城遇到的两位高人便是叶施主和莫施主,两位道法高深,除魔卫道,正心师兄回来对两位赞不绝口,我当时听了正心师兄之言,便对二位好生相敬,只叹无缘和两位见上一面,没想到只才过了几天便与两位相见了。”
三人说话之间,已行到大殿之旁,向殿后院墙上的一道拱门行去,此时大殿内外满是拜佛之人,只是各人或持香默祝,或跪地叩拜,倒也无人前来打扰。眼见四人便要绕过大殿,忽见红影一闪,一名妇人迎面奔来,行到正意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捉住正意僧袍一角,一边磕头一边哭道:“求大师慈悲,让我夫妻遂了心愿!”
正意见这妇人穿罗着翠,脸上厚厚一层脂粉,却仍遮不住嘴边眼角丝丝纹路,年纪已然不轻,这妇人身后立着一名中年男子,身材矮胖,枣红面皮,低垂着头,一脸落寞神色,显是这女子的夫君。
正意瞧着这夫妻二人,脸现悲悯之色,伸手将那妇人扶起,轻声道:“夫人行如此大礼,叫小僧何以克当。”
那妇人被他法力一托,不得不站起身来,口中仍不住说道:“求大师慈悲!”
正意叹一口气,低声道:“施主是来求子息的么?”
那妇人脸现希翼之色,猛一点头,大声道:“我夫妻家有良田千顷,奴婢成群,只是年过四旬,膝下却仍无一儿半女。咱们没有子嗣,要这万贯家财又有何用?还请大师慈悲,代为向佛祖求肯,若让我夫妻心愿得偿,我夫妻愿捐出所有,为佛祖再造金身。”
正意朝两人脸上端详一阵,又向前行了两步,围着那男子转了两圈,接着伸出手掌,在那男子腰间虚拍两记,而后对那妇人道:“我观施主夫妻二人骨相,你二人当非命中无子之人,只消回到家中,多行善举,修桥铺路,周济贫苦,广结善缘,待得功德到时,必能得偿心愿。”
那妇人听了,脸上现出喜色,接着眼中又透出愁容,低声道:“待功德到时?却不知功德何时能到,我夫妻这一把年纪,可实在是等不得了!”
正意微笑道:“佛法无边,莫说施主方只四旬,便是
花甲老妇,也能叫她老蚌得珠,施主尽管放心便是。”
那妇人将信将疑,却知也无别个法门,当下又朝正意磕一个头,说道:“多谢大师慈悲指点!我夫妻此后必定每日诚心礼佛,多行善举。”
正意点了点头,朝两人合什为礼,脸上忽地透出淡淡金光,那夫妇二人见了这等庄严宝相,立时信心大增,一齐朝正意磕了三个头,欢天喜地的去了。
叶澜朝夫妻俩远去的背影瞧了一眼,转头问正意道:“这两人并未说明所求何事,大师怎知两人是求子息,莫非你佛家真有传说中他心通的**力么?”
正意一笑,笑容中大有莫测高深之意,却不答叶澜问话,莫瑶瞧在眼中,暗道:“装神弄鬼,糊弄得了叶澜这傻小子,却怎能瞒得过我?瞧我不戳破你的牛皮!”当下轻笑一声,对叶澜说道:“正意大师是否有他心通的本事我虽不知,但要瞧出这夫妻俩所求所想,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叶澜和苏婉同时睁大了眼睛,脸上都有不可置信的神色,叶澜疑道:“不是难事?莫非你也能瞧破他们的心思?”
莫瑶轻叹一声,说道:“你自小生于海外修士之家,平生从未受过凡尘疾苦,如何知晓凡人心中所求?但人之所欲,也不过那么几种,无非是缺什么求什么,大抵是贫苦者求一夜暴富,有灾疾者求病去灾消,读书人求中举,为官者求升官,皇家人万物不缺,自然是求长命百岁,方才那对夫妻身强体壮,家财豪富,能让他们这般愁眉苦脸的,八成便是膝下无子了,且那男子一看便是富贵享得久了,血脉淤积,经络不通,本元不固之相,正意大师见多识广,如何会看不出两人心思?”
这道理由莫瑶说来,似乎甚是浅显,但叶澜和苏婉自问无论如何也学不会这等识人的本事,而莫瑶和正意都是一观便知,叶、苏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生出赞叹敬畏之感。
正意听了莫瑶这番说辞,朝她瞧了几眼,说道:“莫施主是天生大慧之人,太虚门出此英杰,当真是我正道之福。”
莫瑶淡淡一笑,说道:“只是小女子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正意道:“指点如何敢当?莫施主有话,但说无妨。”
莫瑶道:“按说这等求子消灾的把戏,多是凡间术士打着佛道旗号骗几两银子糊口的营生,大宁寺是佛门圣地,庄严无比,自然不是做这等没本钱买卖的地方,这许多人来此,搞我敬佛祖一炷香,佛祖答应送我个大胖小子的把戏,倒颇有些江湖骗子和愚夫愚妇们愿打愿挨的架势。”说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