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塞特福德位于英格兰东北部,距离伦敦七十多英里,它并不在海边,而是处于开阔的丘陵地带。希尔庄园坐落在塞特福德镇东北方,它占地达六百多英亩,拥有典型的维多利亚式城堡和大片的翠绿草地,通往城堡的漫长林荫道唤起了夏树脑海深处关于童话故事的印象。希尔城堡固然没有温莎城堡那样的恢弘磅礴,但也算得上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建筑,由于建立在繁荣和平的年代,它得以完全摈弃以往的要塞武装用途,房间的阳台朝外且有大大的落地窗,乳白色的屋顶和整体呈棕红色的外墙为它增添了梦幻感觉。
虽然情绪上并不怎么喜欢德国人,希尔公爵依然以高规格的礼节迎接远道而来的普鲁士王子和公主一行,他在皇家海军任职的长子罗伯特。希尔和次子诺丁。希尔都在家中恭候,直系亲属中的重要角色也一一到场,而当天举行的欢迎宴会也极尽丰盛之能事。可叹的是,如此隆重的欢迎却并不意味着英国贵族比他们的人民更加宽容、好客,他们所遵循的不过是上流社会的既有规则。
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环境,夏洛特。希尔不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小美人儿,她的面颊总是带着轻柔的笑容,她用优雅的舞姿尽情展现着青春活力,她不吝于张大嘴巴,显露那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在希尔城堡金碧辉煌的大宴会厅里,贵妇们虽然也扑了厚厚的粉、喷着浓浓的香,但她们至少不是一群饥渴的饥渴的怨女,媚态轻描淡写,恭维恰到好处;男士们则继承了家族的军旅传统,三个成年人就有两个穿着皇家海军礼服,年纪稍大的基本是校官以上,年青一些的也都迈入了军官行列,标志的军服配上魁梧的身材,一个个显得气度不凡。出自这样一个家族,夏洛特想必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和熏陶,既具备贵族少女应有的修养与内涵,又有独立自主的坚毅品格——确若如此,夏树可以给出一个颇高的印象分。
在这难得的美妙之夜,普鲁士王子接连向英国公爵的孙女邀舞。从施特劳斯的春之声圆舞曲到皇帝圆舞曲,从华尔兹到法式宫廷舞,两人前后一起跳了四支舞,充沛的精力定让周围的中老年人羡慕不已。舞曲进行中,他们彼此几乎没有语言,而是以笑容和眼神进行交流。在旁人看来,他们一个挺拔俊朗、风度翩翩,一个亭亭玉立、清新优雅,身形、外貌和服饰都很搭配,轻快的舞步也很快找到了默契的契合点。当皎洁的月光穿过窗台静静洒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两人仿佛是对月起舞的林间精灵,轻盈、灵巧,无与伦比的自在和快乐,这个空间只属于他们,周围的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陪衬……
第四支舞曲终了,夏树与自己的舞伴各自后退一步,看着彼此的闪烁眼神与绯红面颊,似乎都沉浸在这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当中。这个时候,夏树忽然有种冲动,他多么想挽着夏洛特在花园漫步,看她公主式的发髻在银色的月光下泛出奇妙的光晕,看她轻扬的裙角在草地上曳动,独享她的一颦一笑,让这青涩的情愫在极致浪漫的感觉中升华。可是,不等他向夏洛特发出这大胆的邀请,希尔公爵的长子,夏洛特的父亲罗伯特-希尔,邀他去沙龙小酌。
主人的盛意邀请夏树不便拒绝,何况在男人们的专享空间抽烟喝酒早已是上流社会的一种重要交际方式。
到了沙龙,夏树却只见希尔公爵一人,心里顿时有所预料。
罗伯特。希尔离开之后,老希尔一手夹着雪茄,一手轻轻抚摸他那花白的胡须:“殿下来点白兰地或威士忌?”
夏树直言:“多谢公爵殿下好意,但我还没到喝酒的年龄。”
“哈!”
公爵像是听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登时毫无忌惮地大笑一声。
夏树不慌不忙地找了张沙发坐下。
“喔,看我这记性,我忘了您是一位设计师,设计师大多不善酒力,但烟是不能少的。嗯?”公爵说着准备去拿放在台面上的雪茄盒子。
“真抱歉,我也没到可以抽烟的年龄。”
“你们德国对男人抽烟喝酒还有年龄规定?”公爵故作惊讶地问。
夏树答道:“一方面是医学健康的建议,一方面是我个人给自己定的规矩。”
公爵收回去拿雪茄盒的手,一脸好奇地看着夏树,几乎将他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地打量了两遍。
“殿下确实是个非同寻常的人。”前半句话,公爵的语气还算温和,但后面半句意味锐变:“如若英德为敌,殿下就是我们的一个可怕敌人咯!”
习惯了浮夸做作、尔虞我诈的交际场合,夏树有时也会说些违心话:“衷心期望英德两国世代友好。”
站在一名职业军人的立场,公爵无从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慢慢走到夏树正对面,在沙发上稳稳坐下:“对于您在快艇设计领域展现出的天才能力,乔治王储深感钦佩,而作为一名海军出身的王室成员,他看得出这一技术蕴含着惊人的军事潜力,也能预见到高速鱼雷艇用于战场的骇人破坏力。王储殿下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世界上所有的船只都能用来造福民众,而不是用于人类之间的相互残杀。”
“这是个伟大的愿望。”夏树匿了半句没说——也是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空想。
前面的话权当铺垫,公爵这时才言明主题:“王储殿下有句话相赠于您:从人类历史的角度评判,一百个阿尔弗雷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