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里的清晨已生了风凉,晨光熹微,菱花窗斑驳了溶溶光影。
用罢了早膳,容妆闲暇无事可做,闲里众人忙碌的身影。
姚姑姑在清点着各宫送来慰问容妆的礼品,还有众多的滋补品与药材,不时打开看看,和容妆细细讲来,容妆淡淡听着,不时回个浅浅笑容。
阿萦坐在一旁的紫檀茶盘边儿泡茶,一边同容妆说着近日她休养以来宫里发生的事。
贞贵妃突然失去了腹中胎儿已是轩然大波,然而却更加严重到波及了身家性命,阖宫揣测自然不断,流言纷乱。
加之容妆之事曝光与后宫众人眼前,更是引起波澜若滔天,借着慰问和看望之际来试探的人不在少数,所幸有姚姑姑挡着,至今容妆也还没见过谁。
加之叶羽铮撞死在夙玉宫,虽然有人理解他是身为御医却没能保住容衿的愧疚,但有心的人自然会往深处去想,再加之容衿逝世那一夜,并不是叶羽铮在旁救治,综合以往乔钺的态度,虽然并没有确凿证据,但大抵也能明了几分。
容妆曾写过信给过容徵,不乏安慰之言,也不少真意实话,来来往往,一番经过,尽数道出,因为瞒也瞒不下去,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亲自告诉他,也让他明白,容衿一直都属于叶羽铮,而不是乔钺,不是后宫,也为解开容徵的疑惑,只有如实交代了。
容妆央求乔钺之事,乔钺顺了她的意思,让容衿和叶羽铮同葬,故而,容衿表面葬入妃陵,实则是一座空衣冠冢。
暗中则已被运出宫外,由容徵亲自打理,葬入叶家墓地,以叶羽铮妻子之名与他一同供奉在叶家祠堂。
容妆一直想出宫去祭拜一番,与乔钺提及过一次,但乔钺不允,只说待她身体好了,必然陪同她一起出宫,也让她散散心。
容妆便安稳的等待着,总之乔钺君无戏言,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近日来身体已调养的差不多了,这也多亏了姚姑姑和阿萦等。
容妆此刻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不由莞尔,后宫真情寥寥无几,她也何其有幸,得爱如乔钺,得友如面前二人。
容妆笑着道:“姑姑,阿萦,这段日子以来辛苦你们了。”
姚姑姑正拿着一柄玉如意打量,闻言放回盒子里,方直起身对容妆道:“如今看你身体好了,再辛苦也值了。”
“就是。”阿萦笑着附和,摆上几小杯,从紫砂茶壶里倒了茶水,递给小景子和姚姑姑,又慢悠悠的端着茶盘来给容妆送来。
容妆接过轻柔啜一口,眸子扫过阁里,放下茶杯在身侧小案上,问道:“拂晓她人呢?”
闻言姚姑姑叹了口气道:“唉,到底是从小到大的,那孩子对贞贵妃娘娘的感情太深了,到现在还不能释怀。”
容妆的眸子黯了黯,旋即敛眸道:“也难为她了,把她叫来吧,我同她谈谈。”
“好,我这就去,姐姐等着。”小景子匆忙离去,碰的罗幕泠泠脆响。
还没等小景子回来,宣宸殿却派人来了。
那宫人将一个碧色玉盒子递给容妆,容妆正不解,那宫人道:“这是皇上亲自派奴才送过来的,道是姐姐的旧物,皇上方下了朝,正换下朝服,稍会儿便过来了。”
让姚姑姑送走了宫人,容妆打开盒子,青色的玉簪,竹节的纹路,让容妆的心头一喜,惊笑出声。
这是失而复得,很微妙的感觉。
看着容妆连日来久违的头一次展颜微笑,阿萦和姚姑姑也都不由连连欣慰。
彼时姚姑姑结果与簪子相成一色的碧玉盒子,容妆把簪子放在手心,细细端详着。
该是她的,终究还是回来了。
片刻后,小景子带着拂晓人进来了。
这也是容妆和拂晓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正面相处,拂晓跪地道了一声:“姐姐。”
容妆点头,暗自也觉拂晓聪慧,当着众人面前,很有主张的便改了称谓。
容妆笑道:“赶紧起来。”阿萦扶起拂晓,双双站在一边儿,容妆手心攥着青玉簪,温润的感觉摩挲在手心里,容妆道:“衿儿不在了,我不想你受委屈,就向皇上把你要过来了,拂晓,从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谢谢姐姐。”拂晓红了眼眶,垂首道。
容妆让小景子去守着阁外,而后对拂晓道:“不用拘束,这里都是自己人,我有几个问题一直搁在心里,想问问你。”
“姐姐尽管问,我知道的必然知无不言。”
“那好,我就直说了,我怀疑容衿的死因存在蹊跷,想问问你,近日来她可有不妥之处?”
拂晓垂眸思索了一会儿,道:“主子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容易心慌乏力。”
容妆蹙眉,“那叶御医当夜为何不在夙玉宫侍奉?”
拂晓摇头道:“奴婢不知。”
容妆同是摇摇头,暗自嗤笑自己,真是待傻了,这等事问拂晓又能如何,回头去问问冉缜才行。
容妆安慰道:“逝者已逝,你再伤心也无济于事,我希望你在我身边能够好好的。”
“拂晓知道,姐姐为主子的事已伤透了心,却还安慰我,姐姐好心心疼我,拂晓永远铭记于心。”
“你懂就好。”容妆莞尔浅笑,来来去去劝慰了一番,拂晓看似也释然了一些,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过去的,容妆明白,正是容妆沉思之际,外头守着的小景子高唱道:“奴才叩见皇上。”
乔钺没有带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