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虚弱的笑,“姐姐,我没有力气了,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让我……让我看看孩子……”
容妆忙把包好的孩子从奶娘手里抱过来,那稳婆道:“是个儿子。”
容妆喜极而泣,“拂晓,你看是个儿子。”
拂晓欣慰的笑着,抬起颤抖无力的手想要抚摸孩子的脸颊,而就在这一瞬,悬在半空的手溘然滑落。
拂晓去了。
容妆怔怔的看着,半晌没有一丝动作,就这么呆滞的看着。
拂晓去了,拂晓就这么去了,容妆不能相信。
为何人生竟是如此无常,前一天还好好的谈笑,眼前却已经没了气息。
奶娘极有眼力劲儿,见容妆如此,连忙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容妆的手滑落在腿上,也不曾动一动,姚姑姑扶着容妆,连连呼唤了好几声,这才扶着她走出了宝云堂。
五月里的夜风凉凉爽爽,本是宜人,可吹在身上,却让容妆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四肢百骸都快要冻僵了。
她甫一出来,便扑到了乔钺怀里,乔钺在门口不曾进去,此刻见容妆出来如此,也知道事态严重,忙抱着她,只是静静陪着她,便已经是最大的安慰,此刻说什么都没用。
乔钺一路抱着容妆回了宣裕殿,亲自给她洗漱好,容妆受的打击太大,哥嫂一日内双双逝绪,要怎样缓的过来。
宣裕殿里的过堂风吹得烛火明明灭灭,容妆盯着幽幽火光,心如同沉到了冰窟,冷的仿佛数九寒天。
什么都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在偌大的龙床一角,把头埋在膝盖上,什么都不想理会。
乔钺见此,皱着眉头,把她圈在怀里,柔声道:“妆儿,人各有命,你心疼他们,我心疼你。”
容妆缓缓抬起头,对上乔钺充满怜惜的眼眸,容妆的眼圈还隐含着泪光,两道泪痕清晰可见,她沙哑着嗓子开口问道:“乔钺,为什么我哥和拂晓会是这样的结局。”
“世事无常,许多事情都是预料不到的,所以人生有苦有甜,而苦大于甜。”
“是苦是甜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容妆失声痛哭,“我好害怕有一天你我也会……”
乔钺以吻缄封她的话,不让容妆再说下去,半晌才放开容妆,乔钺呼吸有些急促,认真正色的见着容妆道:“这些以后想也不要想。”
容妆哭着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紧紧勾着,主动亲吻他的唇,很少主动那般浓烈而炽热,口中连连动情呼唤:“乔钺,不要离开我……”
若有一日……
不会有那一日。
手勾帐落,不管有多少惶恐与不安,都湮没在无尽的爱意里。
不要分离。
***
半夜里容妆于恶梦里惊醒,惶惶不安的拽着山河锦绣被喘息,豆大的汗滴和眼泪纷纷坠落,乔钺被她惊醒,问道:“怎么了?”
容妆声音里带着颤抖,缓缓道:“我梦到哥哥,浑身是血,喊我的名字,让我好好照顾拂晓,而我却让拂晓出了事,我对不起哥哥,对不起拂晓,也对不起那刚出世的孩子……”
乔钺把她拥在胸膛上,安慰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容徵不会怪你,你不要再自责。”
容妆靠在乔钺的胸膛上,无声落泪,自责在心。
于后的几日里,容妆都不曾好好休息过,每每到了夜里,便会无休止的做恶梦,幸好有乔钺在旁陪伴,因为容妆总是半夜里惊醒,最后乔钺也没有了办法,每晚都抱着容妆睡,是减轻了一些,但到底没能完全安稳,后来乔钺把乔执抱了来,晚上一同陪伴容妆入睡,乔钺发现,原来儿子比自己好使,容妆渐渐的少了做恶梦,每晚逗弄着乔执,仿佛心情也好了些,乔钺大为满意。
因为怕再次唤起容妆的那些悲痛,这几天里拂晓的孩子都不曾抱来给容妆看过,直到容妆自己要求看看孩子,乔钺这才让奶娘抱了来,容妆看着孩子,便哭了出来,乔钺蹙眉,转移了话题,道是孩子还没起名。
容妆这才被吸引了思绪,让乔钺赐名,乔钺道这孩子该是容妆给起名的,容妆没再推拒,便想着拂晓拼尽全力也保了这孩子,她才是牺牲最大的,便叫‘容念晓’。
乔钺说有些女气,容妆却不以为然,名字女气又如何,将来长大了,照样是铁血男儿,等他长大,再同他讲述讲述,这名字的来历,他母亲的付出。
停棺三日后,拂晓葬于容家墓地,与容徵同墓,容徵是为衣冠代替,二人一碑。
宝云堂缟素七日,容妆素衣白裳七日。
乔钺于后下旨,感念陆拂晓忠贞,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以容徵正妻之名供奉于容家祠堂。
乔钺陪容妆一同出宫,亲自去祭奠,拂晓走的安详,容妆站在墓碑前,脑海闪过拂晓临去那一刻的面容,她在笑着。
一众带刀侍卫重重围着墓地一圈,容妆把酒杯倾倒,看着酒水汨汨洒落在墓碑前的土地上,微风里,容妆轻声道:“拂晓,哥,我来看你们了。”
乔钺一手揽着容妆肩膀,给她倚靠,容妆忽觉哀伤袭来,身上无力,便顺势靠在乔钺身上,“孩子很好,不要担心,我给他起了名字,叫容念晓,拂晓,将来他长大了,我会告诉他,他的母亲很伟大,让他记着你。”
容妆将目光落到墓碑上镌刻的‘容徵’二字,勉强笑道:“哥哥,你看你娶了个好妻子,她那样爱你,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