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落好不容易才把俩糯米团子塞回他们的爹娘怀里,狼狈地逃回了不落宫。看着衣服上的口水,闻了闻身上的奶香味,打了个寒颤,魂不守舍的命侍女备洗澡水。等洗掉身上的气味换上一套红衫之后,她仍旧惊魂未定。
她觉得需要做点什么来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侍女在园子里备好文房四宝。她喝了半坛酒压了压惊,来到画案前,提笔作画。
一边画一边喝酒,开始是画牡丹,牡丹画了几张画兰花。兰花画够之后,她微醺,脚下散落着画稿,摆了好几个空酒坛子。她脑袋晕晕的,待搁笔,画上是一个绯衣少年。少年冲她笑,眉眼清秀,笑容似暖阳,一袭绯衣,若秋天的红叶。
花不落冲画上的少年笑:“你让我不要忘了你……我一点都没忘。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少年不答,嘴角上扬,永恒温暖的笑容。
她仰头大口灌酒,酒入喉,似火烧,入胃,如刀割。
在幽国与项珂相遇相识的情景一一浮现在她眼前,最后画面定格在她亲手杀死他的那一幕。
鲜血喷涌而出,他对她说:“你一定要记住我!……”
她被回忆呛到,剧烈的咳嗽着,目光落到扛着花锄准备给花儿们松土的王大可身上。
她向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王大可放下花锄胆颤心惊地走了过来:“殿下……你有何吩咐?”
花不落指了指画上的少年:“我画的……和你像不像?”
王大可瞪大了眼睛,与画中的少年面面相觑,半晌道:“殿下笔下的少年苍白羸弱,风姿翩翩和小奴一点都不像。”
花不落灌了一口酒,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知道。”
“他是幽国皇帝项颜的弟弟项珂,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是个盲人。”花不落又喝了一口酒,“至今,我仍觉得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我伪装成庄薇,和亲嫁给项珂。利用他拿到镇魂铃,救出庄瑜。他待我很好,是真正拿性命来爱护我的人。但最后,我还是把他给杀了。”
花不落抬眼望着他,笑着问:“你说,我是不是个狠毒的女人?”
“大帝姬杀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慌慌张张回答。
花不落站了起来,拿起案上的画道:“他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我就算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不该杀他。”
手中的画掉落在地,她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怀里。
“殿下……殿下!”他扶着她,手足无措。
她媚眼如丝挂在他眉头,醉醺醺道:“扶我回寝殿。”
“是。”他抱着她,走向她的寝殿,将她抱到榻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道:“殿下,好生休息,小奴先退下了。”
“别走。”她拉住了他的手,呓语般道,“过来把肩膀借给我用用。”
“这样不太好吧,男女有别。”他涨红了脸,忸怩不已。看到她的脸瞬间变黑,只得乖乖坐在她身边,把她搂进了怀里,像搂着只猫。
她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靠在他肩头。任漆黑的长发在他胸前铺展开来,发上有玫瑰花的香味。她抓起他的手,看着他的掌纹,眼中掠过一丝惊诧,转而若无其事地玩弄着他的手指头,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王大可温顺的眼眸中忽而掠过一丝杀意,右手的袖子里闪出一道冷光,那冷光抖了两下,消失在袖中。他眼中的杀意被怜悯所取代,转而又恢复往昔的绵羊般的温顺醇厚。他起身将怀中的少女安放在枕上,为她盖好被子,安静地退了出去。
脚步声消失在殿里,花不落翻了个身,蓦然睁开眼睛,一双眸子亮的如同暗夜里黑豹的眼眸。
帝都一连几天都是好天气,花不落穿着海棠红铠甲同卓夏一起巡视着皇城的街道。
繁华的街道上,家家户户都忙着往房檐上挂彩灯,往门口的瓶子里插花。男女老少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而且每个人脑袋上都簪着各色各样的花。
花不落目送一对花里胡哨的老夫妻走过去,好奇地问卓夏:“小夏,咱们大羌国的小老百姓怎么了?怎么男女老少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今天是什么节日么?”
卓夏挑了挑眉毛,笑道:“今天是花神节。”
花不落一拍脑门:“哦,对哦,我怎么把花神节给忘了。不过往年花神节老百姓打扮得没这么夸张呀。今年大家是怎么了?”
“往年战乱天灾较多,老百姓提不起兴致过节。今年没天灾,边疆平静,加上各地官员清廉,百姓们安居乐业,自然就重视起这个节日了。”卓夏回答。
正走着,忽然一群花花绿绿的小孩子从街角跑来。手里拿着玫瑰,雏菊,紫罗兰,鸢尾花……奶声奶气的叫着:“大帝姬节日快乐!”一齐向花不落扑来。
花不落天生害怕小孩子,见这阵仗魂飞魄散。连忙躲到卓夏身后:“小夏,快帮我挡着!”
卓夏哭笑不得:“殿下,他们只是小孩子,你没必要怕成这样吧!”
“我最怕小孩子了,哭起来哄都哄不住!”花不落在他肩头探出一张吓得惨白的脸。
孩子们跑上来,追着花不落,纷纷要把手里的花送给她。
花不落见自己被他们包围了,一个劲地向卓夏求救:“小夏,快来帮帮我!”
卓夏摇了摇头,叹口气,俯下身,一一接过孩子们的花,抱起一个粉嘟嘟的女娃娃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