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珂浑身颤抖抬起右手缓缓伸向花不落的脖子。
“对,杀了她。”项颜教唆着他,“杀了她,朕就安心了。”
手指触到花不落的下巴,她忽然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冲他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那美丽如优昙花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如梦初醒,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你怎么满头大汗的?”她问。
手指抚上花不落的脸,他嘴里有些干涩:“我因急着见你,一路跑来,所以弄了一身汗。”
“哦。”她笑了,脑袋垂了下去,她困倦地团上了眼睛,“你不用急得,我就在这里……”
她的脸庞柔滑冰冷,像玉脂一样,刚才他差点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回头,身后早已没了项颜的影子,可能因为最近太忙太紧张,所以,他出现了幻觉。
他伸出双手,本想把她抱到床上,想想还是算了。每次把她抱上床,她都会自己悄悄跑下来躲进衣柜里。
索性。他今晚就陪她在衣柜里睡算了,反正这衣柜够大,足可以装下两人。
打定主意,他脱下锦衣,钻进衣柜,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伸手将花不落搂着了怀里。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黑暗中,花不落看了他一眼,喃喃道:“夫君,你身上真暖和。”
“那就靠紧点。”他吻了吻她的头发,将她报抱紧。
世界很黑,很安静。
安静到,他能听到她心跳的声音,她的心跳轻盈灵动,就像原野上自由奔跑的小鹿。
他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的心坏掉了,虽然修好,但这颗心跳得格外缓慢,夹杂着齿轮转动声,滴滴答答,让他感觉非常讨厌。
但这并不影响他爱她,他爱她不仅要用心,还要用生命。
他还能听到她的呼吸声,轻柔得像风里的蒲公英,而他的呼吸,比她要粗重,就像吹起蒲公英的那阵风,他害怕自己的呼吸会吵醒她的梦。
她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尽管以前她一人可破敌数万,但她身上并无杀戮造成的血腥之气。反而有种属于少女特有的天真气息。
他也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气味,充满悲伤和忧愁的气息。
柜子果然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就让他们把一切恩怨仇恨,把尘世一切喧嚣纷扰关在门外吧,现在柜子里只有她和他彼此紧紧依偎,相拥而眠。
夜,很深了。
“滴答,滴答……”
地牢一角正在滴水,水滴落在碗里的声音格外空灵。
雪鹿弥亚抱着膝盖,坐在墙角,望着铜碗之中的水发呆,地牢的灯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看上去他像一株灌木,落光叶子的灌木。
碗里的水渐渐溢出来,他端起碗,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水并不脏,喝在嘴里还有一股清甜的味道,上面一定有一个泉眼。
他这样想,放下空碗,水又一滴一滴落下来。
地牢的看守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来它不是人,而是一具浑身披着铁甲的铁骷髅,他曾试图和铁骷髅说话。但它只用一双猩红的眼眸看着他,黑色的铁面冷冷的。
他扑向铁门,双目紧紧盯着铁骷髅的眼睛,他想知道它到底有没有人类的想法。或者,他有没有人类的意识,那样,他就可以控制它。
铁骷髅的眼睛就像两个火炭,他仔细的辩读着,发现里面充满了痛苦和挣扎,有个声音在喊着:“救我,救救我。”
他仿佛置身于滚烫的铁水之中,看自己的身体在铁水里灰飞烟灭,然后变冷,经过千锤百炼,变成毫无感觉的金身铁臂。他的意识被锁在里面,不得往生。
铁骷髅,是有意识的。
他把意念从它身上抽离出来,忽然看见它倒了下去,身首分离。
一道白光从他眼前闪过,飞入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手中。
男人出手很快,他模糊地看到那是一种类似于飞轮的武器。
另一名铁骷髅扑向男人,只见飞轮一转就将铁骷髅的头削为两半。
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走到雪鹿弥亚面前,手中飞轮一划,便将牢门的铜锁斩为两截,然后他打开牢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是谁?为何救我?”雪鹿弥亚用芈夏语问。
狐狸面具后发出吃吃的笑声:“我叫胡笑呆,神鬼赌坊的主人。我救你是有目的的,但你没必要知道。现在我将带你走出这个地牢,你出了地牢以后,第一件事就去找花不落,花不落在瑞亲王府,她脑子坏掉了,有些不好使。你要想办法让她知道她是谁,好了,我们走吧。”
雪鹿弥亚狐疑地跟着他。
两人走出地牢,沿途他看见好多身首分离的铁骷髅倒在了地上。
出了皇宫,来到白雾蒙蒙的大街上,胡笑呆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们就此别过,你可别在被抓了,我只救你一次。”
说完他走进雾中,转瞬间消失了踪迹。
瑞亲王府。
他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睁开眼,透过门缝里的微光,他看见了花不落的脸。
她一脸懵懂的打量着他,问:“你是谁呀?为什么跟我睡在一起。”
她又把他给忘了。
他吸了口气:“昨天的事你都想不起来了?”
她皱起眉头陷入苦思之中。
项珂推开柜门,从柜子里爬了出来,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伸手把她从柜子里抱到了床榻上。
然后他打开房间的门,服侍他们洗漱的侍女早已等候多时,向他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