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也想休战吧?羽国是一块大点心,一口吞下难免会卡到喉咙。你表面上是在帮助羽国击退我们幽国,实际上,本质与我是一样的,也想吃掉它。”项珂道。
庄薇撇了撇嘴。
花不落脸上依旧挂着笑:“你的比喻挺有趣。但是吃掉一个国家,可不是像吃掉一块点心这么容易。”
“所以,我才建议休战,你消化掉你得到的那片土地,我消化掉我得到的城池。”项珂道,“这样,我们才不至于费尽千辛万苦击倒对方后被他人一举歼灭。”
花不落心念电转,表面上却继续装傻:“你的意思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项珂道,“你应该懂得。”
庄薇插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明白。”
蔡木公缓缓道:“我们三国相战,西边的凉国却一直没有动静,这代表了什么,我想大家心中都很清楚。”
“西凉帝闭关锁国,严禁本国人与其他国家相互贸易。没人知道他的军事力量有多强大,经济实力有多雄厚。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扩张领土的野心。”项珂道,“说不定此刻,已有凉国谍者混入你我之间。”
风过竹林,沙沙作响,几片竹叶穿过林梢,飘入石亭之中。
花不落道:“好吧,一切就按你说的做。”
两人命令士兵在亭旁立下契约之石。
“此石破碎之日,便是你我开战之时。”花不落道。
契约之石是块红色花岗岩,七尺多高,寻常刀刃是无法斩碎的。
两方人马建立契约之后,便各自回归自己的城池。
回城的路上,花不落与庄薇策马而行。
庄薇道:“我怎么觉得同幽国停战我们亏了。”
“如果你想打仗,我可以命人把契约之石砸碎。这样我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揍幽国人一顿。”花不落笑道。
庄薇皱着眉头:“你刚才有没有觉得项颜怪怪的?他看你的眼神就好像知道你是什么人一样。我们可别被他耍了。”
花不落道:“我觉得他不是项颜。”
“那他是谁?”庄薇问。
花不落想了想道:“他像我宫里那个花农。”
“王大可?”庄薇讶然,“你是说他像王大可?”
花不落道:“你想象一下,如果给王大可的眉毛上弄道疤,再穿上玄色衮服,可不就和项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庄薇拍了一下龙驹的脖子:“可不是嘛!我也怀疑这个项颜是花农假扮的。但是……王大可见了你就跟见了阎王似的。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他怎么有胆量冒充幽国的皇帝,他和项颜是什么关系,真正的皇帝又在哪儿?”
花不落抖了抖缰绳:“我得给庄瑜写封信。”
庄瑜收到来信的这日,他正在摇篮边哄萌萌给他新添的女儿入睡,看到花不落的来信,他连女儿都不哄了,全神贯注读着信一边读一边自言自语:“休战?为何要休战?”看过原因之后,他道:“不打仗也行。”
他翻到最后一页,不禁讶然失笑,只见信上印了几个鸟的爪印,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点红的爪子。旁边还附了庄薇的一行小字:“这是一点红给哥哥的问候。”
摇篮里的婴儿哇哇大哭,他却坐在一旁对着信笺傻笑个不停。
萌萌牵着一对儿子气冲冲走了进来,大喝道:“霓儿都哭了,怎么也没人哄哄。”
侍女惊恐地跪在摇篮边,轻轻抱起了女婴,战战兢兢哄着小公主。
萌萌瞪着庄瑜,一封信而已,他居然乐得不管女儿死活。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业火,脸上却堆着笑,声若莺啼:“皇上,是花不落的信吧,信里写得都是什么呀?你笑得这般开心是她攻下羽国了么?”
庄瑜只把最后一纸书信递给她,神秘兮兮道:“朕有要事去办,先走了啊。”
说着一溜烟跑出了育婴室。
萌萌看着信笺,火冒三丈:“一串破鸡爪子印,他居然能够笑得出来,太可恶了,根本没把我们母女放在眼里嘛!”庄瑜同侍卫一起来到不落宫,只见宫中花木扶疏,仅有两名嬷嬷打扫,落叶残花。花不落外出征战把宫中的侍女都指派到其他宫殿里帮忙。两个嬷嬷年事已高,许多事情都做不动,宫中的花草都疯长起来,看着格外荒凉。
他问一名嬷嬷:“这园子不是有花农的么?他人呢?”
嬷嬷道:“花农跟大帝姬一起去打仗了。他没有回来呀。皇上为何提起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园子里的花该修剪了。”他道。
“是该修剪。这大帝姬不在,整个园子都冷清不少,看着人心里怪凄凉的。”嬷嬷仰头望着他,“皇上啊,大帝姬什么时候回来?”
庄瑜含糊地答道:“快了,她过不了多久就回来。”
他在园子里走了一圈,提步走进花不落的房间,房中摆设的物件都泛着落寞的光,让他心里莫名惆怅起来。
出了不落宫,他便吩咐内侍监让人把不落宫的花草修整一下,然后回到御书房,提笔给花不落写信。
他的信花不落很快收到。她看完之后,把信交给了庄薇。
窗外雨声淅沥,紫薇檐下红,芭蕉透窗绿。
庄薇读完了信道:“哥哥说自王大可送你出征后就再未回过不落宫,依次推论,现在的项颜极有可能是王大可假扮的。”
花不落的眼眸望向窗外绿蜡似的芭蕉,缓缓道:“看来,这个王大可非同一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