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老太太尾随着白先生朝西厢去,香奴正在门外发呆,瞧见赶忙去扶着。外婆也不掺和,再寒暄两句回了自己房间。
白先生叫香奴在西厢的一楼陪着老太太,自己去了三楼,上三炷香在酆都大帝前祈求一阵,这才抱着水晶罐子下了楼。
老太太眼角禽着泪水,小心翼翼地去接过那罐子,捧在怀里好不疼惜。
罐子里的蓝火闪烁游走着,这是感应到了是母亲抱着,所以格外兴奋些。她正想揭开那盖子,只见天宝急匆匆冲进来,夺过那罐子来就要往院子里扔。
老太太哭着制止道,“快别造孽,伤了它我们就都别活了。”那天宝一听这话急了眼,激愤地嚷嚷着,“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也快六十年,竟然也比不上一个奶牙都没有的小崽子。”
“就是如此,你娘才心里有愧。”老太太并不示弱,赌气似的。
“现在有心思去后悔,就是证明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所以别自找烦恼,白先生要么赶紧度化了它,要么我扔这院子里,索性断了它的根。”
“你敢!”老太太怒斥道。那天宝冲动劲头上来也是不管不顾,任凭一众好言相劝都无济于事,竟把那水晶盒子扔了出去,哗啦一声碎得好不彻底。
“没有的命,还强求来,平白遭人口舌,这阵子家里的事情还不够乱!”天宝嘟囔着,发誓要让这毒日头晒死那赤子。
老太太一瞪眼,忽然倒地,呆坐在地上瞪眼张口地讲不出话来,白先生一众拥上来,瞧着老太太牙关都紧了,一时慌了手脚。
那天宝吓得扑腾跪地,抚着自己的母亲哭喊道,“我知道做错了,您可别再吓唬儿子。”
白先生叫香奴把老太太扶好了,用拇指死死掐着老太太的人中。好半天也不见那老太太缓过神来,白先生额头渗着汗,言语慌张地嘱托天宝道,“赶紧去找桔梗。”天宝这才跟个孩子似的哭着奔出去。
也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近一阵啼哭声来。香奴打眼望去并不见人影。白先生转念一想,这八成是那赤子心疼娘,又进不来大殿,所以在门口委屈哭了。这才叫香奴赶紧去走线裁缝铺把云针也叫过来。就此那大殿里便只剩了白先生与老太太。她用膝盖垫着老太太的额头,仍旧掐几下老太太的人中,斜眼瞥到那城隍爷的金身,只见眼神炯炯倒像是活了一样。白先生在心底祈求道,“城隍老爷,你可千万要保住这老太太。”这才边掐着老太太人中边着急道,“你可千万要醒醒,你看把那孩子都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