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岚娘?听说岚娘什么事?”沈江疑惑不解,突然,他惊忧道:“难道岚娘出什么事了?”
沈铁杨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方氏却抢先道:“她能出什么事!大江你别管,那小灾星就是个白眼狼,早知道,当初田氏生下她的时候,就该将她溺死!没得活在世上克死你兄嫂侄儿,还给老婆子我找气受,哼!”
沈江不愿听方氏说这些,他从来不信沈岚娘是灾星,沈湖夫妇以及沈铁枫的死与沈岚娘根本无半点关系。
若非论他们的死与谁有关,也是跟他大哥大嫂以及二哥二嫂有关,甚至与自己的爹娘有关,还与他有关。
明明家里可以凑出百两银子来将落到家里的参军名额划去,他大哥二哥一家还有他爹娘愣是不肯凑出银子,还要将未满十五岁的沈铁枫的名字给报给官府征兵的人。
还有他,若不是他念书花了家里太多银子,若不是他没有及时关注家里的事,或许沈铁枫就不会被迫参军,也不会阵亡,沈湖夫妇也不会伤心过度,接连一病不起。
还有沈湖夫妇病后,家里非但没有雪中送炭,反倒做了不少雪上加霜的事,当他从外面回家来听村里人说的家里对待沈湖夫妇一家的种种,他都会觉得自己还有家里的其他人都罪孽深重。
他不愿花费口舌去与方氏争辩,也不想与自己的娘争论是非。
他直接对沈铁杨道:
“铁杨,你说,岚娘她出什么事了?”
沈铁杨偷偷看了眼方氏,方氏见沈江对自己的抱怨毫无反应,顿觉得尴尬不满。
她低头拿起夹木炭的细木棍猛的戳进未烧透的炭火中。
燃了一半的炭火噼啪几声脆响,顿时火星四溅。
火星飞溅到于氏绸面的衣袖上,燎出了一个小洞。
于氏眉头微皱,抬手盖住了那小洞,一语未发。
沈江不觉,犹在催促沈铁杨说沈岚娘的事。
沈铁杨瞥见了于氏的动作神态,顿觉得这四婶不是个简单的。
他不由羡慕沈江,竟能娶上这般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他曾经的梦想也是娶上一个大家闺秀的,但现在他的媳妇却是个三两银子买来的流民女儿。
沈铁杨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越看越不顺眼,不由心中烦躁。
于氏不知,自己自然而然,不想扯出麻烦的动作,竟让沈铁杨觉得她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她是大家闺秀没错,但是是否“知书达礼”还得另说,毕竟她的叔伯婶娘们都曾痛骂她是个心狠手辣,不孝不义的女罗刹呢。
“铁杨,你倒是说啊!”
沈江急着知道沈岚娘的事,急得抬手去拍沈铁杨的肩膀。
沈铁杨回神,收敛心神,不再去看任何人,只垂眸,沉声哀恸惋惜道:“岚娘到是没出啥事,就是她嫁的那相公,段珩,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沈江呼吸一禀,不敢信自己听到的话。
“死了?”他喃喃出声,又突然抬眸看向沈铁杨,“怎么那么突然?”
“是啊,听说这事的人都觉得突然,四叔,岚娘还那么小,你说咱们要不要想办法去将岚娘接回来,重新给她找一户好人家?”
方氏听沈铁杨说要将沈岚娘接回家,又想要发飙,沈春山看神情凝重的沈江,横了她一眼,她才将欲骂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沈江沉默着,他还没从段珩死了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几息后,他才道:“你方才不是说没找到尸首?那其他人呢,有没有找到?”
行军途中应该不止段珩一个遇了泥石流。
“听说只有四个人的尸首没找见,其他被埋在泥石流下的人都找到了,那四个没找见的人中,就包括段珩。”
“这事是真的?”沈江仍不肯相信。
“四叔,我知道您在为岚娘难过,但这事应该假不了,都有好多人亲眼看见官爷去她们家里报信了,也有不少人听见他们家里人亲口说的,那时段家人还去找了,也没能将人找回来,那段珩的奶奶,听说伤心得差点没撑过去。”
沈铁杨想,若是沈江能从段家人手里接回沈岚娘,等沈岚娘回了沈家,再诱她将那制酸笋的秘方给交出来,他们沈家了就发了,到时候,他也捞一个份额东家当当,不久的将来岂不是就飞黄腾达了?
他又提醒道:“四叔,你说咱们要不要想办法去将岚娘给接回来啊?她还那么小,才十四岁,还有大好的年华等着她呢,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多可怜啊。”
沈江接受了沈铁杨说的段珩已死的事,这时听见沈铁杨这么说,也替沈岚娘担心了起来。
坐在他边上的于氏孤疑的看了眼沈铁杨,她总觉得沈铁杨那时不时转动的眼珠有些古怪,好似他心里不是真的关心那什么沈岚娘的,而是在谋划着什么一般。
沈江道:“明儿我去段家看看。”
方氏听了这话,立即不管不顾的跳脚,“明儿初二呢!去什么去!那丫头片子早就跟咱家没关系了,大江你还管她干啥!想让她回来气死娘、克死娘吗!”
沈铁杨暗骂方氏蠢老婆子,心里却不担心,依他对沈江的了解,就算方氏反对,沈江明儿也会去段家,就像当初沈春山和方氏放弃重病的沈湖夫妇,深怕沈江过病气,不许沈江去探望帮助他们,沈江也照样去一样。
至于沈岚娘肯不肯回来,他觉得以沈江如今的财力,定能为沈岚娘找一个条件好的人家再嫁,有这样的诱惑,他就不信沈岚娘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