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段珩。”声音被一层布料挡着,有些闷闷的。
葫芦听着这声音,不大敢确定。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眼前的人确实与公子的拜把兄弟段珩的身形差不多,这眉眼也像。
他想起昨日听他家公子说段珩摔掉了颗牙齿,现在眼前之人为何大白天的,蒙着面出现便说得通了。
他刚想让开,让段珩进门,段珩却没了耐心,先他一步道:
“葫芦你愣个啥,快让我进去啊!”段珩口气不善。
葫芦听了这口气,便更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他赔笑道:“段公子勿怪,请进,请进......”
他边说边将门打开,点头哈腰的让段珩进门。
段珩撇了撇嘴,很是不习惯葫芦喊他“公子”,还有对他这副奴像十足的狗腿样。
葫芦是司徒炎的小厮,这个他是早知道的,只是他并不是每次来都能见到葫芦,而他的大师父也是不久前才通过司徒炎认识的。
司徒炎身边总是时不时冒出一些特别的人物。
就比如这狗腿的葫芦,他刚开始认识司徒炎时只以为他只是家世比他好些,家里顶多有个洗衣做饭的婆子,却没想到他孤身一人住在清漯镇,除了洗衣做饭的婆子,有天不知打哪突然冒出了个狗腿贴身小厮——葫芦。
再比如他的大师父。
那时他得知自己被张大力坑骗,之后又被青龙帮的人追打,是司徒炎与大师父救了他,他这才顺势拜了师。
段珩快步进门,随口问了声:“你家公子呢?”
不等葫芦回答,他已经见到了躺在树下躺椅上的司徒炎,司徒炎常常是这般闲散慵懒的安逸模样,人长得比他高,比他好看,还比他会打架,常常让他都忍不住嫉妒。
他走过去,抬腿踢了踢司徒炎的小腿。
司徒炎睁开眼睛看他,一下子便认出了他来。
“见不得人了?”
段珩闻言,脸一黑,牙又疼了。
“懒得与你废话,我师父不在?”
他四处张望不见人,又继续道:
“我问你,昨晚那两匹马是哪来的?能不能借我用用?我去一趟清河县。”
“去清河县?做什么?找太夫?”
段珩被他戳中了心思,瞬间牙更疼了。
“你管这干啥?借不借?”
“清河县离这又不远,出了巷子,过了石桥便是,何须骑马?你告诉我去县里做什么我便借。”
段珩感觉窘迫又恼怒,他强压着内心的火气,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这小子这是非要看自己笑话了!不借便不借,老子两条腿也能走!
躺椅上的司徒炎复又眯上了眼睛,似乎并不在意他是走是留。
在段珩准备走到院门口时,司徒炎依旧闭着眼,却突然扬声道。
“葫芦,去对面将马牵来给他。”
段珩脚步一顿,心里一喜,他知道这小院对面是一户“大户人家”,心想那两匹马怕是那“大户人家”的马,一时也没发现司徒炎说的是“去牵马来给他”,而不是“借马来给他”。
段珩高兴的与葫芦一起出门。
葫芦叩开对面的镂金玄黑大门,与门房不知低声说了什么,门房大爷便匆匆转身离去,门都没关。
一旁的段珩只隐隐听见“马”,心想是肯定是说借马的事,便也没去细听。
见那玄黑大门开着,他忍不住往里张望,出现在眼前的却只是一座门窗紧闭的宅子。
门内安安静静,若不是方才见了门房,而且知道这家里还养了至少两匹马,他都要怀疑这里边是没人住的。
不多时,门房大爷牵出了一匹马,交给了葫芦,这马与这玄黑大门一样黑,正是昨夜他与司徒炎乘的那匹。
段珩兴奋的从葫芦手里接过缰绳。
葫芦有些担心的看着他道:
“段公子会骑马吗?”
段珩头一扬,哼道:“这有啥难的?小时候小爷我骑牛都不知骑了多少次!”
葫芦想说:可是这骑马与骑牛不一样啊,牛那般老实,走得又慢,谁不能骑?
马儿跑得快,又大多桀骜不驯,不是谁都能骑的。
段珩见葫芦不信,脚踏上蹬环,腿再用力一蹬,转眼便翻身上了马,动作一气呵成,有模有样。
葫芦看得瞪目结舌,“段,段公子以前学过骑马?”
段珩在马上俯视他,嘚瑟道:“没啊。”
“驾!”话罢他打马而去,人在上边坐得稳稳当当。
对他来说,骑马果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