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娘有些绝望。
之前她虚得人麻木仍是觉得冷,现在出门风一吹,越发冷了,她感觉到到她体内的热量在逐渐散失,人也越来越无力,她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能再次昏死过去。
好在最后有个路过的一个大娘看她可怜,给了她两个煎饼馍馍,她这才保住了小命。
沈岚娘千恩万谢,硬是给人大娘塞了一大把她这一路随手采来的三七。
吃饱后的沈岚娘回到她家的破泥草房时,已是下午时分。她在屋里翻找了半天,找到一套破烂不堪的棉衣,还找到了针线,东拼西凑的缝补,就成了件满是补丁的破棉袄,勉强能避寒。
沈岚娘看着棉袄原本灰扑扑的颜色,推测这棉袄怕是她唯一的大哥小时的衣裳,因为太破,才没刘氏等人被搜刮去。
是夜,沈岚娘在泥屋里升了火,在地上铺上稻草,便在稻草上躺了一夜。
从她离开老宅,就没有人来找过她,不知是不是根本没人发现她不见了。
穿越的事实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她所接受,却也随之而来的一阵恐慌……
第二日刘氏骂骂咧咧的来了,扯着沈岚娘让她回老宅去干活。
沈岚娘同她前去,却直奔正屋去老找沈春山。
她虚弱的靠在门扉上,在沈春山那高高在上又厌嫌冷漠的神情中道:
“爷爷,我叫您一声爷爷,希望您今天帮我做个选择,一我离开老宅,二我一头撞死在这!”
她声音虚弱飘渺,却让人听得心惊胆寒,好似不放她走,她下一刻真的能撞死在这里一般。
沈春山心里颤了颤,他还从来不知他这孙女这么硬气。随之他又皱眉,正要发话,却听见他妻子,沈岚娘的奶奶方氏扯着嗓子在屋里大骂。
“死丫头!一个丧门星还敢威胁长辈!没教养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不要脸的赔钱货!要死滚远点!别脏了我沈家的墙柱!”
沈春山被方氏抢了话头,不满的看了屋里一眼,却不做声,他已经习惯了。
沈岚娘自动屏蔽这些难听的污言秽语,她一本正经道:
“我就是想滚远点,这才来给您二老报信?都说我是扫把星,我不想克着了爷奶,更不想死在别人家里……臭了都没人发现!”
本来在一旁附和着方氏骂骂咧咧的刘氏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一堵,想到昨天早上她明明感觉人已经没气息了,还冰冰凉凉的,不知为何却又活了过来,她再看现在沈岚娘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心想这样子怕也活不长了。
若是这样,这个死丫头死在外面才好,省得死在她家招晦气!到时候她死了,以她们大房养活她几个月,三房那房子该归她!
“娘,让她走!不识好人心的东西!白养了她几个月,又是个会克人的,咱们一大家子还没嫌弃她呢,她倒先嫌弃起咱们来了,白白养了个白眼狼!走了好!免得哪天连咱们这一大家子都被她克了。”
以前的沈岚娘在的时候,刘氏简直过得不要太轻松,洗衣做饭打扫喂鸡喂猪打柴样样都是沈岚娘,那时的沈岚娘简直就是做得比牛多吃的比鸡少的典型。
这不,刘氏今早发现家里存了一堆的衣裳没人洗,栏里的畜生也饿的吵闹个不停,刘氏这才想起来找沈岚娘来了。
可现在看着沈岚娘一副随时都要挂掉的样子,刘氏是不稀罕了,只巴望这晦气离自个远点才好!
但是这晦气想走也别想去占三房那草屋子,那屋子虽破了些,修一修却可以做她大儿子沈铁杨的喜房的!
因此她提醒方氏,欲通过方氏把沈岚娘赶得远远的。
方氏也果然上道,她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槛上,两手插腰道:
“要走可以,只我三儿子家那房子你也不能去,那是我们沈家的宅子,没得被你这扫把星沾染上晦气!”
沈岚娘气笑了,这是她奶奶吗?怎么会有这种奶奶?一点血脉亲情都不讲!她真是活久见了!
她看向沈春山:“爷爷,您觉得呢?因为我是你们口中的丧门星,所以把我赶出去,好侵占三房的田地和宅子吗?
不说我这还没出嫁还是沈家的人,就说我爹娘现在尸骨未寒,你们就为了他们的土地和宅子将他们唯一的存活在世的女儿两手空空的赶出家门,这么缺德的事,您就不怕沈家被人戳穿脊梁骨吗?!”
沈春山看着沈岚娘目光坚毅且隐含讽的盯着他,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虚,觉得这一大家子这般把三儿子的唯一血脉往死路上逼,确实有些对不起三儿子,更何况他也怕被人戳穿脊梁骨。
“你回去住……”
“我儿子的东西就是我的!谁敢戳我沈家的脊梁骨?!老娘叫他好看!……”
方氏脾气火爆霸道,又先跳了脚,她打断沈春山的话,骂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
沈岚娘心里讥笑,你家有脊梁骨吗?
沈春山被方氏几次抢话,又听她这一阵阵的吵嚷,再瞥一眼沈岚娘那双暗含讽刺的黑瞳,心里愈发气闷。
“吵吵个啥!就让她先回去住着!她还能住几年?再说那本就是她爹娘自己起的宅子,她有权利住着!”
沈春山烦躁的拍板,方氏与刘氏等人还欲再闹,却被沈春山一一瞪了回去,几人知道沈春山是真的发了火,就算气得牙痒痒也不敢再多说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