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雨停了,皇帝站在窗前,远远看到铭恩回来,慌忙回到书案后坐下,捧一本书埋头假装看得专注。 超快稳定更新挠伞 ?20。 首发
铭恩进来时,皇帝从书后偷眼看他,就见铭恩罕见得板着脸,看不出是喜是忧,也不知她好些没有,皇帝轻咳一声,唤声铭恩,铭恩恭敬问皇上有何吩咐,皇帝又轻咳一声,问道:“雨停了吗?”
铭恩心里哼了一声,知道自己闯了祸,竟也不去瞧瞧公主,这会儿问也不问,只关心还下不下雨?
哈腰说道:“小人忧心忡忡,没有留意,这就去瞧瞧,雨停了没有。”
说着话抬脚向外,皇帝说一声等等,放下书问道:“为何忧心忡忡?”
铭恩假装没听到,出殿门气了些时候,方忍气进殿禀报:“小人在丹樨上仰脸站了许久,一滴雨水没有,想必是停了。”
皇帝没说话,依然在埋头看书,不时从书封里偷看一眼铭恩,铭恩哈腰侍立,目不斜视。
猛不防一本书扔了过来砸在头上,皇帝起身踱步到他面前,冷眼瞧着他:“让朕看你脸色,反了你了。”
铭恩扑通跪下,嘴里说着小人该死,语气却颇有些不卑不亢的意味。
皇帝任由他跪着,踱步出殿门,站在丹樨之上,碧空如洗,雨后的风中带着清凉,遥望着沉香阁方向,上次因枕头跟她发作,她也没有跟朕记仇,见心性开阔性情欢快,这次应该也能释然吧?
又一想,涉及到身世,一直以为的生母原来是继母,似乎不能跟枕头风波相提并论,举步下了丹陛阶,往沉香阁方向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是朕说错了话,她该不会愿意看见朕。
进了殿门铭恩依然跪着,皇帝径直进了内室,静谧一会儿,有声音传了出来:“铭恩,你是个笨蛋,知道吗?”
铭恩说小人知道,皇帝又道:“在朕的身边伺候,就该知道揣度圣意,朕这会儿想知道什么?你猜猜看,猜不中就撤了你的左班都知。”
铭恩不答,自顾说道:“这世间有人不会哭,皇上信?”
就听皇帝一声嗤笑:“高兴便笑,伤心便哭,乃是人的天性。”
铭恩摇头:“小人问过了太医,若是曾经受过刺激,锥心的伤痛留在心中,这样的人伤心的时候便没有眼泪,只会心疼胸闷,因得不到宣泄,伤心过度便会晕厥过去,皇上听说过?”
皇帝没有说话,过一会儿一阵风般来到他面前,说声起来,铭恩忙爬了起来,皇帝两眼直盯着他,带着些紧张:“铭恩是说,公主有那样的病?”
铭恩点头:“延福宫听雨轩中,公主伤心过度晕厥过去,脸比纸还要白,嘴角流着鲜血,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皇帝趋前一步,看着他咬牙道:“怎么不早说?”
铭恩不敢直视他带着怒意的目光,低了头小声道:“既是皇上惹出来的,皇上不该去瞧瞧吗?这一下午沉香阁乱成了一锅粥,公主晕厥几个时辰不见醒来,请了两位太医,一位主张施针,另一位不敢,采月摘星拦着不让,就连锦绣也没了主意,只知道哭,若是皇上在,有个主心骨,众人也不至于失了主张。”
皇帝伸手扣住他肩:“这会儿呢?醒了?好一些?”
铭恩疼得缩着肩膀:“醒了,只是不说话,也不看人,锦绣说是不是痴傻了,公主是快活豁达的性子,生气也是一会儿就过去了,从未见过今日这样,怜兮兮的,没娘的孩子一般,造孽啊……”
铭恩一声长叹,皇帝放开他,指指他道:“说谁呢?谁造孽?”
皇上的性子别扭,不说还罢,别扭一阵,自己想通了,说不定还能去瞧瞧,自己一说出来,说不定就不去了,是公主的情形,不能等,皇上去得越早越好,太医院如何医治,皇上也能拿个主意,就算是冒险,皇上做的决定,从来没错过。铭恩壮着胆子道:“皇上,瞧瞧公主去吧。”
果然,皇帝硬声说,不去。铭恩心直往下沉,又听皇帝道:“瞧见朕,更得惹她伤心。”
皇帝看了许久的书,铭恩劝着早早安寝,总摇头说等等。漏壶指向子时三刻的时候,忽然起身大步向外,铭恩忙打了灯笼跟上,两队小黄门远远尾随。
看见沉香阁的飞檐,皇帝指了指,命铭恩去叩门。
君婼睡前喝下一盅柏子汤,摘星又熏了香,依然睡得不安稳。睡梦中自己尚小,梳着双丫髻,一身粉色宫装,与父皇母后在花园中,父皇将自己高高举起,端详着笑道:“越来越象你母后了。”
父皇背对着母后,看不到母后脸上笑容蓦然凝结,冷眼朝她看了过来,触到她惊疑的目光,笑容又浮在脸上,眼眸中依然冰冷,低头掸一掸衣襟,笑说道:“是呢,咱们的公主长大后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父皇哈哈大笑,母后踱步过来,从父皇手中接过她抱在怀中,她紧紧搂住母后双肩,扎在怀中撒娇,母后笑着,长长的广袖遮住了她的脸,她以为母后与她捉迷藏,咯咯笑了起来。
原来,母后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脸。
有一次她戴了母后的凤钗,披了母后的珍珠衫,摇摇曳曳模仿母后的高贵仪态,被二哥撞见,蹲下身与她顽笑,点着她鼻头道:“婼婼长得不象母后,还没我象呢。”
说着话抱她到铜镜前,脸挨着她脸,指着镜中道:“看,快看。”
她仔细瞧着,果真是不象,母后是圆脸,她是鹅蛋脸,母后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