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以上官军一年的军饷,换我这管家一命,不知大将军肯不肯答应呢?”
不等上官千杀回答,那帐内男子又道:“且别急着做决定。大将军好好想一想。若是一年的军饷不够,加到两年三年,甚至是十年——我都拿得出来的。”
孟七七咋舌,马家好有钱。一副你要什么,“买买买”的架势!
南朝对于并非死罪的刑罚,也有用捐纳钱帛之物来减轻量刑的通例。比如说本来该判十年的,改成两年;本来该流徙三千里的,改成收押劳役。这就跟富户捐官差不多。富户捐官,不会让你做到实职上,但也给你挂个官名。罪犯捐钱,不会让你无罪释放,但是会给你减刑。质不变,是朝廷最后的自尊心了。
只不过这管家马仲景犯的乃是死罪。除非他改口称此事就是马家家主交代他去做的,才能免于死罪——不过这样一来,就把马家家主拖下水了。
马仲景自从帐内男子开口后,就一直低头乖乖跪着。显然已经在自己性命和维护马家家主之间选择了后者。此刻全然是听凭帐内男子安排的样子。
“你这个提议,我不感兴趣。”上官千杀淡淡道:“若没有旁的话,我便提走马仲景与陈二赖,将他俩收押待斩了。”
孟七七歪脸瞅瞅战神大人,富贵不能淫,战神大人好样哒!跟她当初面对胡淑妃时一样,都是有志气的人!她想到这里,摸了摸鼻子,在心里这么夸自己还真有点难为情呢!
帐内男子见上官千杀一口回绝,轻轻笑了,他慢慢道:“大将军,我说了,你且慢做决定。你这一拒绝,拒绝掉的可不只是原本我能给你的好处。”
他继续道:“还有你们上官军现在的人马嚼用。”
这倒不是他说大话。
如今国库里是干净空落,西北高将军和京都上官千杀两处的人马,都是胡家和马家出着粮米草料。西北军倒也罢了,原本就与马家亲厚,是财阀一系的主力军。上官千杀这里却是朝廷向胡马两家打着欠条,借来的军饷军粮。
经过了孟七七和马庆忠的退婚之事,现在朝廷与财阀已经成剑拔弩张之势。之所以还没开战,一半是因为此前还有胡太妃的居中调停;一半却是财阀没有把握能毫发无伤的就赢得胜利。
目前看来,与朝廷拖着,比起开战可能遭受的不确定伤害比起来,还是好一点的。因此胡马两家至今还未动手。
但是谁都说不好,什么时候再来一点小刺激,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大将军,你当真考虑好了?”帐内的男人最后低声问道。
孟七七笑道:“他方才都拒绝你了!大将军做的决定从不更改——你还来问,呆不呆呀?”
上官千杀从来都听她喊自己战神大人,忽而听她对别人提起自己来叫成“大将军”,不禁心中微微一动。这句“大将军”他不知道从别人那里听过几千几万遍了,可没有一个像她叫的这样动听。
孟七七察觉战神大人的目光,仰起脸来冲他爱娇地一笑,问道:“我说的好不好呀?”
上官千杀忍不住摸了摸她脑袋,自她长大以后他便很少做这个举动了,“你说的很好。”他笑道。
帐内的男子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上官千杀和孟七七携手出了小楼,高志远跟在后面带人提走陈二赖和马仲景。马家此后要怎么样疯狂报复都由他来吧,这二人且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竹叶的清香在秋夜里弥漫着,孟七七深深嗅了一下,忽然……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声。
她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忙用手捂住微红的双颊,呆了一呆抬头道:“我用了晚膳过来的。”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上官千杀见她羞赧,到没有旁的话,只道:“我们去吃宵夜吧。”
孟七七乖乖点头,战神大人好体贴!
两人原本牵着手,好好地出了园子,牵马转到湛北路上来,在上官千杀问了一句“想吃什么”之后,孟七七的目光停在红灯笼高挂的暖香阁间不动了。
“战神大人,你陪我去那里瞧一瞧好不好?”孟七七把手顺着战神大人的手腕向上攀,慢慢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去见蠢萌爹的时候,多半都爱抱着他的胳膊;见战神大人的时候,目前为止还只有牵手,也有抱胳膊,不过——抱着胳膊,跟挽着胳膊有点区别。
一个“挽”字,便多了风情万种的味道。
不再是“抱”着那样的,好像小辈对长辈一样的撒娇;而是“挽”着的,有点缠绵,有点亲密,更对等一些的男女关系。
上官千杀察觉了这一点不同,半边身子都僵硬了。他那被孟七七挽住的右手臂弯成了九十度的直角,右手以一种可笑的姿势横在自己腹前。
孟七七上手之后,其实自己也很不好意思,歪头指着天上的明月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呐。”
上官千杀顺势瞥了一眼天上高悬的初弦月,柔声道:“是啊,今晚的月亮好圆。”手臂在女孩的缠绕下,依旧僵硬地弯着。
孟七七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见战神大人竟然顺着她错了的话说下去,忍不住心里发甜,抿唇笑了。她笑着又指向暖春阁前的红灯笼,故意道:“这两只绿灯笼好亮呀。”
上官千杀忍俊不禁,仍是随着她道:“果然是好亮的绿灯笼。”
“战神大人,陪我进去瞧一瞧吧。”孟七七挽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着,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