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轮明亮的弯月高高挂在枝头,游牧城中,万家灯火具熄,街头巷尾很是安静,唯有打更人打更的清脆声响,飘荡在各处。
上官若愚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可就是睡不着。
她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眸子,怔怔凝视头顶上的天花板,妈蛋!她又失眠了!
自从她被囚禁在北苑至今,已经不记得失眠过多少夜晚,失眠过多少回。
啊,她真的好怀念以前,只要碰到枕头,就能呼呼大睡,去见周公的轻松岁月,哪像现在,就连好好睡一觉,也变得极其奢侈。
“唔。”她不停的转身,让上官白将醒不醒,眉头不自觉紧皱成山峰,显然,睡得不太安稳。
为了不吵醒两个宝宝,她索性翻身下床,随手抓起床头矮几上的黑色披风,系在身上,披着柔顺的青丝,踏出房门。
这间客栈被了下来,大堂里,空无一人,掌柜和小二,都在后院休息。
她微微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在靠窗的木桌旁落座,手掌托住下巴,没精打采的望着窗户外冷清的街头。
心里很乱,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是他那双溢满沉痛与惊怒的黑色眸子,那时,他在想什么?
指尖轻轻拂过脖颈上那处细微的伤口,她无声苦笑,以前她最恨的就是自虐,真心觉得那是一种特别脑残的做法,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威胁旁人。
真是有够讽刺的。
“这么晚,为何还不歇息?”一道如润物细无声的清浅嗓音,缓缓飘入她的耳膜。
上官若愚微微一愣,抬起头,便见一席白色锦袍的儒雅男子,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冲她微笑。
眸光有些闪烁,眉宇间的怀念,怎能瞒得过沙千宸的眼睛?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锦袍,对她的异样,了然于心。
也许,仅仅是一件相似色泽的衣衫,便能触动她对那人的思念吧。
“表哥你也不一样吗?”晃神仅仅是一瞬,下一秒,她笑得只见眉毛不见眼睛,哪里还有方才的失态?
“要吃宵夜吗?”他哑然失笑,不论何时,她这伶牙俐齿的功夫,倒是有增无减啊。
“你做?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呢?”她故意露出一张难为情的表情。
“……”他还真没从她脸上看出任何难为情的样儿来。
“表哥会做什么?来来来,给我报几个菜名,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上一秒还一口一个不好意思,下一秒,她就无耻的开始点菜,还要点喜爱吃的。
上官若愚完美的诠释了,翻脸如翻书这句话的真谛。
沙千宸眸中怔忡,有些不太能适应她犯二的举措。
好在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短暂的失态后,便恢复镇定,笑道:“朕会做的不多,一碗清汤小面,最为拿手。”
“能加点肉吗?”她弱弱的举手发问,光是清汤白菜,能有营养吗?
“好。”他一口应下,“在此处等着。”
离开大堂,绕过圆柱,步入位于后方的厨房中,面对着满厨房的丰盛蔬菜,以及高高悬挂的各种肉类,沙千宸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挑战极限,去挑战不擅长的菜品。
素来不沾阳春水的十指,细心的清洗着菜叶,每一片,他都洗得格外专注。
上官若愚不知何时,倚靠着厨房的房门。
曾几何时,也曾有那样一个人,只因为她的一句话,便下厨为她做饭。
她犹记得,他蹲在灶旁生火的模样,记得他那健硕修长的背影,记得他专注的侧脸。
你看,那么多的细节,她通通记得,但她却再也无法找回,那个她爱的,同样爱着她的男子了。
心尖涌上一股酸气,漫上眼眶,一层朦胧的水汽仿佛随时要化作眼泪,夺眶而出。
上官若愚不是个爱哭鬼,她捏紧拳头,愣是将那抹湿润压下,不肯哭出来。
眼泪是世间最没用的东西,哭解决不了一切。
一碗热腾腾的白水面,里头搁着几片绿油油的菜叶子,沙千宸笑得如沐春风,将面条送到她跟前,“如何?卖相可好?”
“你当是青楼里挑姑娘呢?还卖相?”已从情绪中缓过神来的女子,当即调笑。
“……”这话,是一般的姑娘家,能说得出口的吗?
什么叫青楼里挑姑娘,他怎么听着,有种那地方,她特熟,且常去的错觉?
想到自家表妹有事无事往青楼里跑,沙千宸面上温和的面具,有些支撑不住,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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