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愚接触过无数大案,哪怕是再凶残的杀人方式,她也在工作中碰到过,但她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胸腔里充斥着的滔天愤怒,像是一头猛兽,拼命吼叫着,撞击着。
牙齿紧咬,齿关间发出咯咯的碎响,深如大海的眸子眨也不眨猛盯着红莲不着寸屡的尸身。
悲痛、愤慨、不忍……万千的情绪在她眼底翻涌,背对着众人的单薄身影,此刻微微颤抖着。
直到一只微凉的大手轻轻捂住她的双眼,耳畔传来的,是一声似叹似呢喃的清浅嗓音:“若承受不了,换人来做。”
他心疼她,不愿逼着她继续仵作的工作。
看着她苍白如雪的面容,南宫无忧只恨不得把她立刻带离这里,不让她再目睹这悲惨的景象。
“谁说要换人?”伸手将眼部的手掌挪开,她倔强的开口:“这桩案子,我一定要亲自查!亲手把凶手抓到,为红莲报仇!”
话语艰难的从她的唇缝间挤出,透着一股决绝,一股坚定。
南宫无忧淡泊的面容掠过一丝暗色,微微拧眉,向旁边退了两步,不再上前去阻挠她。
细长的睫毛静止着,在他隽秀的眼睑四周,圈出一层极淡极淡的阴影,她要做任何事,他都会支持,只是,他不愿见她隐忍悲伤。
上官若愚蹲在地上,双眼紧闭,她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作为法医,在工作中一旦被情感左右,很容易错过一些细微的证据和线索。
她不说话,南宫无忧同样缄默,一旁幽静的小道前,九门的将士也被这股莫名的沉重感感染,连呼吸也下意识放轻,就怕弄出点什么声音,打扰到二皇妃。
单子旭哆嗦着身体,躲在私塾外的石雕旁,也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藏过去的。
半响后,紧闭的双目再度睁开,如夜空般漆黑的眸子,只剩下沉静与睿智,再无半点纷纷扰扰的思绪。
“死者为女性,死亡原因应当是颈部动脉被利器割破,导致失血过多,”她仔细检查着红莲的尸体,白皙的颈部一条凝固却深可见骨的伤口,映入眼眸,“尸身上开始出现青色尸斑,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已过十二个时辰。”
不对!
话语戛然而止,她古怪的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青灰色尸斑?失血过多出现的尸斑怎么可能是青灰色?这种情况只有在心脏麻痹致死中,才会出现,而且,红莲的尸身完全僵化,死亡至少二十四小时,她昨天就遇害了?如果真的是昨天,那就刚巧是她高烧昏迷的期间。
“我怀疑她的死因并非是失血过多这么简单。”上官若愚再次推翻刚才的初步检查结果,“我需要更干净的地方,替她做解剖。”
不是吧?还来?
李奎一听这两个字,浑身的寒毛下意识竖起,打了个哆嗦,显然是回想到前两次,属下有幸围观过解剖过程,并且从此后,改吃肉为吃素的后遗症。
上官若愚将验尸的工具收好,拍着膝盖起身,面容略显低沉。
“这里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死者是在别处遇害,然后尸体再被人抛弃于此。”她深吸口气,继续道:“这四周很干净,没有重物被拖拽的迹象,也没有被清洗过的痕迹,我怀疑,凶手是具有武功的高手,将被害者残忍杀害后,利用轻功,抛尸在这个地方。”
“你确定?”李奎微微蹙眉,她是从什么地方看出,!军事kan人是被高手杀害的?
“没有内力的人,要怎么将尸体悄无声息的搬运到此处,而且一路上,连一滴血迹也未曾留下,不是太可疑了吗?”干净的抛尸现场,仅凭这一点,她就可以断定,红莲是在被谋害后,被人用轻功抛尸到这里。
李奎被她反问得哑口,当他没问过。
“那现在?”他迟疑的走上前,低声问道,借着火把的光线,偷偷往尸体处瞄了眼,正好看见红莲嘴部被针线缝合起来的伤口,以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股寒气蹭地从他的背脊直冲头皮。
次奥,好可怕!难道二皇妃方才会脸色大变,像他这么一个大老爷们,目睹这等惨象,也不禁毛骨悚然,而二皇妃方才竟面不改色的与尸体近距离接触,绝壁是强人啊。
李奎刹那间对上官若愚肃然起敬,敬重的目光,炽热的投向她。
还沉浸在尸体不寻常反应中的女人,压根没注意到他火辣辣的注视,反倒是一旁的南宫无忧,脚下微微错位,素白的衣诀在微风中飞扬,人已挡在她和李奎中央,成保护之势将她护在后方。
寒潭般冷冽,深邃的黑眸,直视李奎,目光锐气逼人。
李奎被盯得虎身一震,神情略显迷茫,那什么,他有哪处得罪过二皇子么?他为嘛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瞪着自己?
一滴冷汗默默滑下,他偷偷朝后方退了半步,努力想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嘿,你挡我面前干嘛?我还有话要和他说呢。”回过神来的上官若愚嘴角抽搐的看着眼前站立的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怨道。
他微微侧目,清秀淡泊的面容,似有极淡的幽怨之色流淌。
“……”搞毛?上官若愚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可她这会儿却没什么心情同他胡闹,将人推开,大刀阔斧走到李奎面前,向他嘱咐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需要注意的细节。
李奎一边听,一边点头,随后,由四名士兵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