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我都知道,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沈老爷子把沈濂给关起来,其实也只是想要保全他而已。但沈濂的外强中干早已是现实,沈老爷子这样做,一定会受到沈家内部的阻力。”
葛瑶沉默一会儿,长长吐出一口气:“是,沈濂这样的沈家家主,大约沈家自己的人也不放心——但再怎么着,沈濂不还是有一个女儿做皇后吗?沈皇后再怎么薄情,她也要考虑作为父亲的沈家家主对她而言,才应该是能保障她的地位。”
云赋温柔道:“不,也不尽然。沈皇后是个聪明人。”
葛瑶耸了耸肩,也大致了解了情况:“是,深宫之中陛下才是她最大的保障,而陛下也是一个聪明人。”
因此,沈老夫人试图让沈濂从沈家继承人的位置上退下,而沈濂此时的所作所为也已经脱出控制。沈老爷子进来不管事,更何况他的妻子还有意无意的向他屏蔽的沈濂的消息。
沈老夫人的手下未必没有看出来沈濂在做什么,她也清晰的意识到了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于是,她没有出手阻拦,而是顺水推舟,不管不问。
但与此同时,沈老夫人直接派人进入白塔告密,沈皇后也接到消息,她也选择了向彦初帝坦白,以保全自己尊崇的地位。
至于沈濂是沈皇后的父亲……真是笑话,沈皇后自小便与沈濂没什么干系,沈濂也挺看不上自己的这个庶女。沈老夫人比起让沈濂这样一个从来就与自己不睦的庶子作为继承人,本身也更倾向于从其他宗族过继一个孩子继承沈家家业。
从头到尾,真正傻的只有沈濂本人罢了。
云赋叹息:“沈老爷子精明一世,只可惜看不透自己的发妻,也看不清自己的儿子。”
看不清自己的发妻,于是毁坏了本应该牢不可摧的政治联盟,沈老夫人出身名门,手下确实是有着自己的势力,与沈老夫人当初反目成仇堪称愚蠢。更何况沈老夫人亲手带着沈皇后长大,沈皇后与沈老夫人从某忠诚度而言,是一条心的。
看不清自己的儿子,于是明知对方才不堪用也试图强行推为继承人。赶鸭子上架的行为对沈濂就是一杯鸩酒。到了现在,即使心知肚明却已经回天无力。沈家一个偌大的家族,是很难控制沈家所有人的野心与不甘的——换言之,如今沈老爷子消息不灵通,本就有沈家对沈濂怨愤的因素在里头。
他倒是看清了自己的孙女,看清了沈皇后云淡风轻皮下那一个强大的灵魂,然而正因如此,在沈家与沈濂,还有彦初帝的信任摆在一起时,沈皇后没有丝毫犹豫,将沈濂推在了最前面。
沈家几大势力博弈,沈濂是真正的弃子。
他的风光,大约也到头了。
所谓京中权贵,其实大抵也是这样,明面是亲亲热热,到头来却是多少算计不堪?
此时此刻,在西部的芜天君府,阿醉轻柔和缓的微笑,有条不紊的处理京中送来的赈灾物资。芜天君莫淞一直没有说话,抱着臂坐在阿醉旁边,手指有节奏的叩击胳膊上的肌肉。
等阿醉安排的差不多了,莫淞一挥手,下头人纷纷低头退下,莫淞这才挑起眉毛,语音压得透出几丝危险来:“你觉得,这一次京中的情况他们应付的了吗?”
阿醉抬头,她仍旧是一袭紫裙,正大光明的妩媚着,闻言勾起了唇角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