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纸的事已经曝光,赵卜道心想这下可难办了。不过他不明白沈公子为什么不找陆游,而是直接来找自己。“那天在兰亭,我亲眼看见你用捡到的果壳去舀水。”沈公子说,“所以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原来这个沈公子当时在兰亭并没有先行离开,而是躲在暗处跟踪自己。赵卜道无话可说。
不过还没等他承认,门外响起一阵吵闹声。一位教书先生领着小秦公子、陆游和连书生走了进来。两个小孩争吵不休,他们的衣服都被撕破了。看来刚才两人已经动过手了。可是他们两个小孩能有什么矛盾?
“他家里穷,就应该为我抄书!”小秦公子得意地说。“我呸!”小陆游毫不相让,“人家是来读书的,你也是来读书的,凭什么给你抄书?”两人还想争论下去,被朱敦儒喝住了。“苟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朱敦儒显得很不高兴,“小秦公子,你先消消气!”
沈公子一见到小秦公子先是一愣。莫非这两个人认识?赵卜道心想,看来朱世伯已经开始偏袒姓秦那小子了。
“朱山长,你给评评理!”苟先生说,“陆游这小子也太多事了。我让姓连的小子给小秦公子抄书,与他何干?”“连哥哥又不你们的下人!”小陆游毫不畏惧。
“陆游!”沈公子发话了,“你爹陆宰到国清寺偷东西,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你在兰亭向我脸上泼脏水,我还没找你算账……”
“沈公子!”赵卜道看到陆游处在被人攻击的不利地位,连忙上前阻止,“他一个小孩……”“姓沈的,你别那儿得意。你就没偷过东西?”陆游毫不示弱,“你家那面能造纸的墙本来是我家的宝贝!”
沈公子没有回答,想必陆游说的是真的。“我看这事就是陆游不懂事!”苟先生也帮着指责陆游,“我作为学院的先生,安排自己的学生做事,有何不妥之处?”
“小秦公子的爷爷秦桧大人现在在朝中任大官,特意嘱咐我们照顾他!”朱敦儒对陆游说,“连万俟卨万知府都还要礼让三分!”
连书生在一旁低头不语。官大一级压死人,赵卜道心里很不是滋味,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平民?“这样吧!”赵卜道说,“就不要让连兄弟给小秦公子抄书了,我有一个朋友可以帮忙抄书!”
“那就这样定了!”朱敦儒见状赶忙附和,他明白赵卜道说的是玉如意,“小陆公子,你就不要再多事了!”
“小秦公子,小秦……”苟先生招呼道,却发现沈公子和小秦公子已经到院子里攀谈起来。“人家是世交,以前就有来往!”朱敦儒说完就走到院子里。这两个人是一伙的,赵卜道感觉不妙,以后自己和陆游的处境只会更糟。这时他看见桌子上的那一个果壳,赶忙揣在身上。
“当官就了不起啊!”陆游气呼呼地说。“就怕你长大也当不了!”苟先生冷笑道。陆游对这位苟先生怒目而向,被赵卜道拦住了。“沈公子说他不再追究以前的事,请你们以后不要再去他家了!”朱敦儒回到房里告诉赵卜道和陆游,“抄完的书还请世侄亲自送到他房里。”
这个臭小子竟然还欺到自己头上来了,赵卜道心想,非得教训他不可。走在回房的路上,赵卜道一直安慰陆游和连书生,陆游依然忿忿不平。这时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赵公子,这是小秦公子借来的《酉阳杂俎》。”那个人说,“要你们连夜抄写,明天傍晚之前就送到他的手上。尊经阁的王老头说这套书明天就要还的!”
“以前是苟先生,现在又来了个秦公子。”连书生伤心地说,“以后可怎么办?”“没关系!”赵卜道安慰道,“有事找我和小陆公子就行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赵卜道把刚才的事重复了一遍,并把《酉阳杂俎》递给玉如意。“这里面有志怪的情节。”赵卜道说“希望如意你在抄写的时候添油加醋,尽量写得恐怖一些。吓一吓姓秦那小子!”“把我们在禅智寺的遭遇写进去好了,”李清怡说,“那天晚上就够恐怖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卜道和李清怡再次来到兰亭。用果壳舀了些墨池的水,好拿回去当墨汁。还是不见锦书和白鹅的影子。“我怀疑他们是遭到了侵扰才被迫走的,”赵卜道说,“沈公子说他看见我在鹅池里舀水了,白鹅赠笔他肯定也看到了!”
“想不到沈公子他家的墙原来是陆家的!”李清怡也很不服气。两人在流觞亭边流连俯仰,还是兰亭清静无扰。
回到书院,如意已经抄完了。“如意简直成了抄写员了!”赵卜道无奈地说,“到晚上我再给那小子送过去!”说完就用鹅毛笔修改自己的文章。说来也奇,细细的笔尖写在纸上就成了正规的楷书。真是一只神笔,赵卜道十分开心。
“我知道你和姓陆的小子是一伙的。”小秦公子说,“不过我不和你计较,现在就请你帮我把书还给尊经阁吧!”臭小子得意什么,赵卜道终于明白陆游为什么看不惯他了,今天晚上有你好看。这王老头也真是有意思,他为什么不给陆游限制还书时间?
“好消息,好消息!”第二天陆游高兴地跑了过来,“那姓秦的昨天晚上受了惊吓,已经一病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