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也没有人记得起李唐当初的绰号:“李书袋”。书袋嘛,顾名思义,好掉文,喜清谈,说话拐弯抹角的,让人听得很是不舒服。
代之而起的是他的新绰号“医解元”。这很容易理解,是懂得医术的读书人之意。
这新旧绰号的更替,却是缘起于一场病。
在“李书袋”的时期,李唐生病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头疼发烧,腿脚抽筋对他来说再平常也没有了。但这次这场病却异乎寻常的凶猛,他连续五天躺在床上没有下来过。
到了第六天,昏迷中的李唐终于醒了过来,看见自己的父亲李故李防御和随使小童李响,他满脸都写着“惊诧”二字,随即口中冒出了一连串令大家莫名其妙的话来。
什么“我穿越了!”,什么“别了,卫校美眉!”之类的,把个李老防御本就悬着的心再次揪了起来:“这孩子,别是中邪了吧!”
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过后,李唐再次躺了下来,这次倒是没有晕过去,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就这样又是一整天过去了。最终李唐满脸沉痛喃喃地嘀咕几声:“穿越就穿越吧,混哪里不是混啊!”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
这时候李老防御已经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准备起身去请些和尚来做斋醮,为儿子驱邪,不想,回头一眼居然看见李唐自己下了床,若无其事地向门外走去。
李老防御喜出望外,连忙让李响去远远跟着,有什么异常情况随时禀报,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且说李唐走出李家庄来,沿着大路就来到了前面的池塘边。这可把紧跟在后面的李响吓坏了:“大爷别是得了失心疯,要跳水吧!”
正思量间,忽听李唐很风骚地振了振衣袖,来了一句:“半亩方塘一镜开——”
李响心中更是迷惑,他有些忧郁地望着眼前这个池塘,仔细端详了半天,还是没有弄清楚它怎么会是方的。如果这池塘也是方的话,那么人一定是圆的!至于十多亩和半亩的区别,他觉得大爷搞不清楚也还算正常——富家子弟,又是读书郎,对于田地自然本就应该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不过,他的求知欲虽然很强,但防御吩咐的是远远跟着,他也不敢走上前去让李唐为他解惑。
他却不知道他万分熟悉的眼前风光此时却在李唐的心中涌起了波涛。池塘的四周云山漠漠,烟林霭霭,令人心旷神怡。而这暮春的池塘更是水波流转,清澈见底,水中鱼虾成群,肆意潜翔;水面上接天碧叶和映日荷花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卷。
风景如斯,李唐对于这倒霉的穿越也就少了点郁闷。
池塘对面是一群俏丽的农家的浣纱女,正在一边嬉笑,一边浣纱。李唐见了,心下不由泛起一点龌龊心思:“这时候要是有一个掉入水中就好了,我马上跳入水中把她捞起来,用人工呼吸的办法对她进行施救。那样,不但可以饱尝香吻,填补我近二十年的初吻空白,一定还能扬名立万!嘿嘿,这大宋,知道人工呼吸这种高级救人办法的,除了我这样的稀缺人才,恐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李唐正在神游太空之际,忽听前面一个妇人的声音喊道:“儿啊,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李唐宋时的记忆没有丢,立即听出这是自家的佃农吴铁牛浑家的声音,不由心下一颤,快步循声跑去。吴铁牛家有一个儿子,叫做乞儿,今年九岁,一直以来身体都十分羸弱,由于同病相怜,加上乞儿本身也很讨喜,李唐对这孩子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怜惜之情,此时听见吴铁牛家的哭喊,不由不心悸。
快跑几步,转过一个弯便是吴铁牛家。李唐一眼便见吴铁牛家院子前面,吴铁牛正抱着乞儿,他那张脸上本来就满是络腮胡子,这时候更是满脸黑气,脸上的皱纹一根根的像是凝固了一般。他此刻正低着头凑在乞儿耳边,好像是在低声询问。
而他浑家早已忍不住在旁边哭天抢地,一阵拍手跺脚,把那一头办黑半白的头发震得蓬乱。
李唐跑上前去,但见院子前面的小桌上,还摆着饭菜,碗筷也尚未收起,显然孩子是吃饭的时候忽然感觉不适的。
见到李唐走进,吴铁牛家的连忙背过身去,努力止住哭声,但一时之间哪里止得住,她只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停地抽泣。
而吴铁牛也没有和李唐打招呼,而是继续满目关切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倒是乞儿挣扎着想要从乃父怀中坐起,口中说道:“少,少东主,你,你来了!”
这孩子自幼就很乖觉,嘴巴甜,礼貌周到。不过,李唐最喜欢的是他的坚强,在李唐的记忆力,就从里面一见他哭过。
李唐见他那稚气未脱的小脸上一脸青气,面颊上冷汗淋漓,嘴角略略发紫,一只小手无力地摁在自己的干瘦的肚皮上,显然是中毒颇深,还不忘记给自己打招呼,心下恻然,忙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乞儿咧开小嘴,像是要笑,却终究笑不出来,小嘴轻轻蠕动,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事!”
吴铁牛大概是被他浑家的哭声闹烦了,回头向她训斥道:“别哭了,光哭有鸟用,没得丢人!”
看起来他在家中还是颇有威势的,只这一声,她浑家就连抽泣也不敢了。而李唐则在旁边尴尬不已。
吴铁牛再次把目光转回到儿子身上,心下不由暗暗盘算起来。儿子这个样子,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