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没几天，玲忽然宣布不上了。
舒兰不同意。
“再坚持两年，好歹也得初中毕业。念书少啥时候都是一个短处。舒兰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
玲早就准备好了对付反对者的说辞：“反正你们都觉得我不是上学的料，当这反面典型干啥，还不如干脆不上了。”
“别人说啥都没有用，你上你的学，学了东西装你肚子里，别把学问不当回事，比啥都顶用。”
“学问有啥用，又不能当钱花。”
“你眼光短的就看前面一寸远，书中自有黄金屋呢。这么小不上学了你能干啥，你想去工地吧？”
“工地不要我我就在家，家里不要我我就去工地。”
“你看，你还是惦着去工地。一个姑娘家，好好上两年学多好。”
“各人走各人的路，有人走上学的路，我就走卖力气挣钱的路，我不和别人比，我走我的路。”
舒兰懒得理没理也能搅三分的玲，说：“你随便吧，以后人家上学上好了，有出息了，你别看着眼红，到时候可别怨我，不是我不让你上学的。
“嗯，我谁也不怨，走哪条路我自己选。”玲非常坚决。
小溪来到了新学校，新学校很大，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
一排排红砖房子，排列的整整齐齐。中间是一条红砖甬道，甬道旁是两排工整对应着的大槐树。
红砖围墙，严实的包围着校园，隔开了外面的俗世。
院墙外的东边，是一条很宽的河，河上有一座老旧的木桥。桥的那边，有一个乡里最大的供销社。供销社前面的大片空地，是集市，最热闹喧嚣的地方。
每个教室前面都用红砖围成了一个长方形，里面种着花。现在这季节，只见土里有粗粗的花根。
小溪先是被舅舅领着去了舅舅的语文教研室，在那里见到了她的新班主任，程玉。
小溪喜欢这个新老师。
程玉是那么年轻，只有二十五六岁。大眼睛很有神，活力十足而且洒脱有趣。白净的脸是那么干净，让小溪想起村学校校长长久的邋遢样子。
程玉看着小溪时，好像猎人找遍了山野，已经绝望了时，蓦然发现眼前竟有一只梅花鹿。
小溪跟在程玉身后走向教室，一路上程玉几次歪头看小溪，丝毫也不掩饰对小溪的喜爱。
教室很大，窗户也很大。教室宽敞明亮。不像村里的教室，总是暗暗的。冬天的时候，觉得很阴冷。
桌椅的木头也都十分光滑，发出光亮。再不是村学校里那么糙，木屑会经常划进手指，还要回家找妈妈挑刺。
教室的中央也有一个炉子。不过这个炉子又高又大，炉盖被烧得绯红，人见了，霎时感觉温暖。
教室里坐着四五十个学生，有好多个既干净又漂亮的女孩子。小溪见了，心里欢喜而又自卑，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多好看的女孩子在一个班里，她忽然有了人生里第一次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原来是那只丑小鸭。
程玉把小溪安排在了第一桌，对她说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会为她调整座次。
小溪算是个子比较高的女孩子，坐在第一排，有点不自在。
可是程玉的眼神是那么温和，让人感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善意。小溪接受他为自己安排的一切。
程玉走到讲台后面，小溪看到的程玉有些远了。但站在讲台上的程玉，却在学生们面前，亲切的凝视了小溪一会，才开始了发言。让小溪心里的不安和忐忑消散了。
程玉向全班介绍小溪：“同学们，新年伊始，我们班迎来了新成员，一位优秀而又可爱的女孩子，范小溪，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她。”
教室里响起了噼里啪啦很热烈的掌声，有男同学竟然吹响了口哨。
程玉老师朝他们笑笑，也不理会。小溪想，长久校长是决不允许这种声音出现的。
程玉专注的看着小溪，像和煦的春风般微笑着说：“范小溪，我代表班集体欢迎你。让我们在这个美好的大家庭里一起学习和生活，迎接灿烂的明天。”
教室里再一次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声。
早自习开始了，教室里响起了朗诵声，大多是小溪听不懂的英文。
就在这时候，程玉来到小溪身边。
“下午放学后，我带你去见英语老师，她会给你补习第一册英语。”
小溪听了，羞涩的现出浅笑，程玉看到了小溪的第一个笑容，他的微笑加深了许多。
小溪骑车放学，弓着腰费力的骑上山路。嘴里还念念叨叨背诵着刚补习来的英语单词。
骑了一段路，看见山路旁放着一辆自行车，那车子很像雨的。
她左右环顾，在山坡旁的河边看到了雨，雨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竟然是小敏老师。
小溪看到的他们都是背影。
夕阳此时已经有一半下山了，另一半正在一点点沉没。山被点着了一般，红彤彤的。
河水像一条白色的玉带，匍匐于山脚之下。
雨和小敏，像是图画里的主人公，看起来好美。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娟秀窈窕。
小溪如坠梦中，听到后面车子铃声，她醒过神来，才大吃一惊，急着回家向舒兰报告。
舒兰听了，一点也不吃惊，只是有些忧虑。
她望着院子外面，呵呵笑了两声，自言自语：“这些日子我一直奇怪，老三好也不说坏也不说，原来是还在一块啊。””
“妈，三哥和小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