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希音看着六界的影像,挑了挑眉,“师兄,你仍然要把我囚禁于长留海底,即便六界并无大乱?”
“是。”他会用他的余生来陪伴她。
晏希音抓住杀阡陌伸过来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即便我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白子画叹了口气,“是。”
仙界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根本动不了一个拥有神之身,妖神之力的晏希音。现下唯有让晏希音主动授首,甘愿被封印了。
“师兄,你方才刺了我心口一剑。以师兄的眼力,定是知晓,我的仙身已被师兄废去”晏希音道,“如果被封印妖神之力,虽然能够不死,但是五感俱失,眼不能视物,耳不能闻声,口不能言语,鼻不能嗅气,体不能感冷热寒暑,是肯定逃脱不了的。就是这样,师兄也要封印我吗?”
白子画闭了闭眼,沉默良久方道,“……是。我会陪着你,我会是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的口……我会在你身边……”
晏希音闻言又笑了笑,“尊上,你是长留掌门,日理万机,又需要闭关修炼,哪里来的时间陪着届时是一个废人的罪人?长留海底乃是苦寒之地,我失去了仙身,失去了所有法力修为,日日不仅要承受海底的重压,还要经受极寒的折磨。日日夜夜,孤独一人。重重禁制下,没有人能来看我。即便是这样,尊上仍然不改变心意?”
白子画深邃的眼眸里藏着波涛般的痛苦,沉声回道:“小骨,我保证,只要你肯将妖神之力封印,我会时时刻刻陪着你,须臾不离。”
他知道晏希音对他的心意,愿意用他的余生来回报她,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一切了。
晏希音挥手就把挣扎着起身的摩严捆了起来,大笑道:“你看,师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看你们脸色行事,事事需要委曲求全的小弟子了。整个仙界的生死,整个六界的存亡,不过就是在我的一念之间。我为何要坐以待毙,跟你回长留,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呢?”
白子画眼中带着深切的怜悯,叹息般开口:“就凭你根本没办法大开杀戒,哪怕是杀一个无辜之人。小骨,我从小教导你长大,深知你纯善的本性。你连亲手杀一只鸡鸭都会害怕,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何况是天底下无数的生灵?你虽然拥有了妖神之力,但是你根本没办法去毁灭六界。小骨,做回师兄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师妹,跟师兄回去长留。一切还没有发生,切莫弄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晏希音立时追问,“即便我那样活着,生不如死?”
“天下苍生,六界生灵,比你一个人要重要!”白子画冷声回道,“你既然承受了这样的宿命,成为妖神,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小骨,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用我的命来护住你,从此不离开你半步。”
“哦,不离开我半步”晏希音抬眸,妖异的脸庞泛出一个邪魅异常的笑容,“白子画,你从哪里来的这个自信,认为你在我心里,值得我主动放下妖神之力,放弃所有的亲人朋友,所有的喜怒哀乐,放弃作为人能拥有的一切,就仅仅因为一个你呢?”
白子画藏在衣袖下面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已经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裂了开来,“小骨,你为我缝衣做饭,为我割肉流血,疗治剧毒,甚至,还为我剜心解毒。你弹那一曲《凤求凰》,其中琴意,师兄一直明白你的心意…….”
“哈哈哈哈…….”
晏希音的笑容逐渐扩大,最后是仰天大笑起来,“原来你以为我心悦你,所以愿意为你而死,为你付出一切,所以才弹那一首《凤求凰》,所以才愿意剜心取血,来救治你吗?哈哈哈哈…….可是白子画,我并不爱你啊。我弹那首《凤求凰》,心中所想的,并非是你啊。”
白子画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捂住胸口,连连后退了几步,嘴角再度溢出血迹,本就苍白的脸色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小骨,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当时琴意……”
“我当时所想之人,是全心全意为我,不舍得我有半分不悦,为了我去学习凡间女子梳妆打扮,为了我亲自下厨,用他的一切为我挡去劫难,明知自己就要离世还安慰我不要伤心,却又顶天立地,能够真正担负起天下,又不负我之人!””
她掐了一个法诀,血红色便从天空中褪去,恢复了原来碧蓝无垠的色彩,瑶池池水全部回到池中,肆虐的罡风刹那之间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晏希音心中根本不屑于把玄川拿来跟白子画比,那简直是亵渎了她的玄川,道,“白子画,今时今日,以我现在的实力,六界任我纵横,我真得有必要自欺欺人吗?
白子画艰难地把已经到喉头的鲜血咽了下去,压下心头剧烈动荡的情绪,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晏希音,“小骨,你秉性纯善,即便……即便你不爱我,但是也要以天下苍生为重,以六界福祉为念。束手就擒,跟我回长留,封印妖神之力,还六界一个安宁吧。”
“啧啧啧”晏希音摇了摇头,脸上含笑道,“白子画,你凭什么认为,我成为妖神,天下就会大乱?你们亲眼看见了,六界并无任何灾祸,只不过我得了妖神之力,拥有了毁灭六界的力量,所以你在不安,你在惶恐,你在害怕。”
白子画心里蓦地一惊,失声问道:“我只是为了六界苍生,我害怕什么?”
晏希音径直坐在杀阡陌玉座的扶手上,手指敲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