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寒风呼啸,吹在人身上,那冷似乎是会渗入骨头里。
淡淡的星光,照在芈月白色大毛披肩,红色交领外衫配红色长裙上。
芈月静静地坐在嬴驷所居的承明殿前台阶上,用排箫吹奏者一只楚国的情歌。她发髻上没有任何奢华头饰,只独独戴了一根金钗,脸上不施粉黛,更显得气质清丽。
她按着节律吹着,想起自己以往与黄歇相处的情形,再想起黄歇如今已死,从小护着自己的芈姝,也因为维护楚国,嫉妒自己得秦王喜爱,而与自己渐行渐远,一直对自己青睐有加的赢夫人不知为何也针对起自己。
她一路走来,失去了自己青梅竹马的爱人,失去了从小照料自己的葵姑,失去了自己一心护着的姐姐。如今,一直喜欢自己的秦王,看着自己的双眼也没有了往日的情意。
她在秦宫里处境唯艰,只能靠着讨好秦王,来夺得一线生存,眼泪便落了下来。
芈月心头越发伤悲,吹奏的曲调更是弥漫着一股悲意。
身后传来鞋履的脚步声,带着秦王身上特有的熏香,芈月擦干眼泪,起身向秦王行礼。
嬴驷看着脸上都是泪痕,被寒风吹得脸色发白的芈月,淡淡问道:“你吹奏的,是楚国情歌。”
芈月低下头,低声应道:“乡间民谣罢了。”
“听曲调,这本该是男女欢爱之曲”嬴驷说道,“芈月吹奏得如此伤感,想必是在悼念心上人。”
芈月闻言,便是一滴泪珠又掉了下来,声音哽咽道:“芈月,君前失仪,望大王恕罪。”
嬴驷心下冷笑,想到芈姝从未嫁时就为了他学习秦筝,怀孕时仍然练习不甚熟悉的秦国乐曲,为自己训练乐人,再思及芈姝弹奏蒹葭时,曲调中对自己缠绵深刻的情意。而芈月之前来求他搭救魏冉时,自己有意让她侍寝,她面露抗拒。自他认识芈月以来,便知晓她心中有一青梅竹马恋人。如今芈月已经侍寝,生死都是他嬴驷的人,却在这里一边想着其他的男人,一边向自己邀宠,真是把自己当成色令智昏,愚蠢之极的人吗?自己以前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还以为她的胸襟眼界不同于一般女人。如今,他有姝儿这样对他情深一片,又洞悉明达的瑰宝,哪里还容得下这样的东西在自己眼前哗众取宠。
嬴驷脸色一冷,语气冰冷道:“既然知道你君前失仪,还不快退下。”
芈月从未听见秦王用如此语气对她说过话,即便是芈姝生产那日,她也以为是秦王一时气愤,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秦王竟然如此对她。
她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怔愣地看着嬴驷,眼泪不停落下,显得楚楚可怜。
嬴驷究竟喜爱过芈月,心中对她还有些许怜惜,见她如此,心也不由软了些,只转头拂袖而去。
芈月衣着单薄,在承明殿前吹奏邀宠,却遭秦王训斥之事,第二日便传遍了秦宫。
魏长使听齐姑姑说起此事,便是讥讽一笑,“她被赢夫人贬为少使,大王却不反对,可见大王对其已经厌烦。如今她再邀宠,反被训斥,看来这芈月,好日子也是快到头了。”
齐姑姑心里也是畅快,笑道:“长使说得对,王后媵妾如此被大王下了脸面,想必王后心里更是不快。”
魏长使也是高兴,转头却见魏夫人面色冷淡,不由问道:“姐姐,此事你不高兴吗?”
魏夫人自从王后嫡子诞生后,便一直郁郁寡欢,魏长使和齐姑姑都极为担忧。
只听魏夫人自嘲一笑,道:“自王后诞下嫡子后,大王不仅留王后在承明殿住了整整一月,之后更是每日都去探望王后及嫡子,赏赐更是如流水般进了椒房殿。王后有此盛宠,有成汤之名的嫡子在手,芈月,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盛宠之下的晏希音,此刻正在应付每日必来报道的嬴驷。
嬴驷今日让穆监带着一身男装前来,兴冲冲地让晏希音换上,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晏希音看着这身男装的制式,与嬴驷身上的完全一样,只是嬴驷的为玄色,她的为青色,便面含羞怯地看了嬴驷一眼,嬴驷只温柔地笑着,让她赶紧换装。
在前往的马车上,嬴驷一路都握着晏希音的手,不停地向她介绍沿路的景色风物,街道店铺,晏希音只满目含情地看着他,不时点头附和。
嬴驷突然看见一店铺,转头对晏希音道:“寡人有一事想让姝儿相助,不知姝儿可否愿意?”
“大王但有所遣,姝儿莫不敢辞。”晏希音自是满口答应。
“寡人要用的书简和奏章,浩繁众多,无人分类归档,翻找起来耗时耗力”嬴驷上身前倾,几乎是贴着晏希音的耳边道,“姝儿可愿意,每日免召进入承明殿,为寡人整理书简和奏章,归类收藏?”
晏希音因为嬴驷的突然靠近,一下便羞红了脸,糯糯应道:“姝儿只是一介女流,又是楚国公主,替大王整理奏章,好似有些不妥。”
嬴驷闻言,更是一把拥住换上男装,更显俏丽的晏希音,紧紧贴着她左耳,柔声道:“姝儿是寡人的妻子,一心向着寡人,又为寡人诞下了履儿。寡人相信姝儿,爱重姝儿,姝儿更是兰心蕙质,哪里会有什么不妥?”
闻言,晏希音眼泛水光,柔柔一笑,低低应了一声:“嗯。”
嬴驷见晏希音笑了,也笑道:“姝儿笑起来,实乃人间绝色。”
“此话从何说起?大王取笑姝儿。”这话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