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宁音府已是晚上,天上皎皎明月,檐上积雪厚重,檐下冰凌垂挂似尖刀,呵出一口气瞬间化为水雾。
雁山院红灯笼耀夜,门上对联平添几分喜庆的色彩,门窗上了许多窗花,门神,活灵活现。
这是,过年了吗?
楚苇道:“秋去冬回,想来我们这一趟不足三月罢。”
谢自行触碰她的手,楚苇恍若被电击嗖地一下躲开了。
谢自行:“冷吗?你的手很冰。”
楚苇不以为意,“我又不是普通凡人,岂会怕冷,我们进去吧。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不再是蠢蠢的小孩了吧。”
谢自行回来,白发不见,容颜未老,依旧是离开前雄发英姿的模样,在追明城的十年已消失。
谢自行嗯了一声。
“堂少爷,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公主和驸马想你想的紧呢,念念叨叨了两年啊。”迎面走来的是年过五十的男子,楚苇认出他了,就是之前一直看管把守雁山院,照料她和谢自行日常的李伯。
“李伯好,”谢自行躬身道,“已经两年了吗?今日是正月初几?阿芝呢?”
“今日初七了,堂少爷和楚姑娘先速速进暖阁捧着火炉暖暖身子吧,炎都已连续大雪四日,今日知道堂少爷回来就停了。”李伯笑道。
暖阁内喜气洋洋,点了好几个炭火盆,楚苇和谢自行手中一人一个小火炉。
从李伯口中得知,谢友芝这两年来一直待在宁音公主那里,宁音公主疼她,日日照看她。
两人放下心来,好在谢友芝这两年被养的白白胖胖,健康成长,没有什么小灾小病。天色已晚,又是寒冬,公主和友芝已经入睡,他们决定明日再去向宁音公主请安。
谢自行进卧房,在床头柜拿出一个簪盒,又回到暖阁,看见楚苇正在那剪窗花。
簪盒递到她眼前。
“你……”楚苇叹气,“烦躁,又剪废一个,都怪你。”簪盒挡住视线,手一抖,唉。
谢自行不语,只是把簪盒放到桌上,顺势坐下来,从楚苇手中拿过剪刀和窗纸,开始剪起来。
少顷,红火富丽、栩栩如生的的一尾鱼出现了。
“呵……你手真巧。”楚苇拿过那只窗纸,双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没办法,纸啊,一下子就容易被扯破。
谢自行打开簪盒,拿出一根并蒂莲发簪,“送给你。”
楚苇抬头瞥了一眼,很是别致,她指着手中的窗纸,“不要,这个就够了。”
谢自行不由分说地把发簪放到她手中,正声道:“两样都收着吧,待他日,我替你插上这发簪。”
楚苇顿感窘迫,低下头,沉思,并蒂莲,并蒂莲在人界好像是夫妻同心情深的寓意象征吧。
“都给你,我不要了。”楚苇把手中捧着的两样东西都还给他,生怕他又给他。“我很困,先去睡觉。”
楚苇急急匆匆地站起来,险些不稳。
谢自行拉着她的手,温声道:“过几日便是元宵,冰雪消融,我们去游湖,好不好?”
“不去,很冷的!”楚苇想也没想。
有些东西,好像都不一样了,这让她无法适从。
……
翌日,楚苇没想到她的灾难开始了。
楚苇和谢自行去宁音那里请安,顺便探望谢友芝。
“阿芝,滴滴抱。”谢自行张开双手,楚苇掐了他一顿,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在他耳边道:“慢慢来,人界都两年了,她应该认生,忘记你了。”
小丫头两眼发光,迈着小步子朝他们俩跑来。“滴滴……”
咦……没忘,那就好,是她多虑了。
楚苇伸出脸颊,笑道:“虫虫,亲一个。”
正在谢自行身上的谢友芝哇哇大哭起来,吵闹着要下来。
哭着跑着往宁音那里去,楚苇和谢自行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呜呜……奶奶,阿芝不是丑呼呼的虫子,虫子可脏了,它咬我,你看。”谢友芝的小手里抓着一个虫子,后来把它弹开。
宁音看着她手中的毛毛虫,转头怒视着楚苇,“你丢的?你小时候你娘是不是很少看管你?”
楚苇也是一愣,大冬天的,哪来的毛毛虫,别说虫,连只蚂蚁都不曾瞧见。
宁音公主又继续骂道:“你娘养你养得糙,你就把她当条狗吗?你可不能因为阿芝不是你亲生女儿就这样对待她,乖女儿要娇养,要贵养,岂能让她受半分委屈!”
“奶奶的小乖孙女,你不是虫子,她才是虫子,她是大臭虫。”
谢友芝也跟着来一句“大臭虫!”
楚苇低头诺诺连声,不敢反抗一句,否则惹得火上浇油。她偷偷伸出手指,默念口诀,不动声色地施了一道洗忆术,整个世界都安静舒适了。
“你们俩还愣着干嘛?”方才怒火滔天的宁音变得和蔼可亲,“都两年没回来,真狠的下心,看我是不是把阿芝养的白白胖胖,漂漂亮亮,你们俩来抱啊。”
“奶奶……”谢友芝显然没想到本来替自己主持公道的奶奶变成会这样,委屈巴巴的,她的小眼睛瞪着楚苇和谢自行,眼底闪过一道恨意,转瞬即逝。
宁音摸着她的头,“乖孙女,奶奶知道你想爹娘了。”
楚苇推搡着谢自行,示意他去抱,她可不敢抱谢友芝,简直像炮竹,一点就炸,两年前明明还很乖,现在才四岁,这是就开始叛逆了吗。
楚苇无奈望天。
……
下午时,宁音公主夫妇带着谢棠兄妹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