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把小册子狠狠砸到归圆脸上怒骂道:“你淫秽贵胄,矫枉逾制,欺瞒皇上不算。朕这里还有加入西大乘教后贡献全部家产,最终冻饿而死在北直隶的3789个冤魂的名单,他们都等着向你索命。来人,把汪文言带上来。”
归圆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任凭皇上呵骂,依旧一副高人姿态,但眼神中却渐渐有了一丝诡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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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青衣的汪文言被带上来后,朱由校指着归圆的鼻子道:“此人是你西大乘教在北直隶蔚州的管事,这里还有你的亲笔任命书。下面的事,让他来说。”
汪文言跪在地上,看了看归圆拱手道:“皇上,小的之前奉归圆之名,在蔚州搜索东大乘教余孽。找到踪迹后,便通知了蔚州总领,于是总领便亲自率人前来绞杀。小人不知其中内情,只是奉命办事,望皇上明察。”
朱由校起身踱步到归圆面前冷笑着说:“比起汪文言的事,朕更想知道。为何朕前脚到了南岭庄,你的杀手后脚就跟来了,还和朕的皇家卫队死命相搏。说说吧,你为何要行刺寡人?或者说,你受何人指使,行刺寡人有何目的?”
猛然听到此事,归圆脸色骤变,后背“唰”地冒出一层冷汗。她急忙跪倒在地,慌张地说道:“皇上,我西大乘教向来与东大乘教不睦乃实情。但贫尼绝无行刺皇上之想法和举动。”
说罢恼怒地一指汪文言:“皇上,定是此人心怀不满,故意设局引诱。望皇上明察。”
正在此时茶室外传来法螺号响,殿外比丘尼纷纷跪拜于地,口中连呼:“恭迎九莲菩萨。”檀香袅袅之中,一个女子出现,身上的盛装遮挡住了门口的阳光。
傅山等回头一看,急忙拉着边上犯傻的其他人跪拜在地,口中连呼:“臣等不知皇后娘娘驾到,还请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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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迎着阳光,眯着眼睛细细一看,那面带喜色的女子,不是皇后张嫣又是谁?九莲菩萨?什么东西…只微微一想,又看了看归圆老尼眉眼间的得意之色,朱由校脸上顿时变成了骇人的黑红色,虽然心中怒火万丈,却浑身冰冷手脚发抖…
终于明白了,老成持重的叶向高和韩爌,为何硬着头皮也要安排张道浚领兵,也从不敢明说,朝廷内的暗潮到底是什么,原来事涉后宫。而张嫣偏偏又极得自己信赖,两人为了大局着想,根本不敢有所忤逆。张嫣啊,你为何要加入西大乘教?怎能如此愚蠢!!!
自己精心谋划了一切,为的就是从西大乘教入手,狠狠敲打朝堂里的那些王八蛋,掌握朝廷主导权。眼看即将成功之际,却化成了一滩污水。朱由校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得干干净净,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栽进了椅子里。
归圆师太你好毒啊,为了给西大乘教找到最大的靠山,不止用上了面首这招,还给我下了个套。让我自作聪明的以为,那些面首与贵族女子淫秽,而我偏偏还钻了进去,坐实了此事。如此一来,皇家的声誉就尽握你手,任谁也没法再动你分毫。朕,认输…
张嫣弯腰行礼后,心里的喜悦就冻在了脸上,因为她看见,刚刚还意气风发的皇上,忽然变得苍老了许多。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最后变成了轻蔑…
朱由校眼神呆滞地坐了片刻,双手一拍椅背站起来。他慢慢走到张嫣身边,声若寒冰地说:“既然皇后如此喜欢皇明寺,那不妨再留几日,也好向归圆师太多请教请教佛法精妙。今日起无朕旨意,皇后不得擅自回宫,领旨退下吧。”
张嫣身子一震,嘴巴僵硬地说道:“臣妾领旨”。将近一年独守空闺日子,经历的无数煎熬、担忧和期盼,如今变成委屈的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
张嫣感觉心中被深深扎上了一根刺:皇上没有用‘我’,而是用的‘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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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元朝称大天源延圣寺,明朝重修后称清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