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微微坐起,接着微弱的光亮辩得自己正躺在床上,随着阵阵摇晃与细微的行水之声,约莫知晓自己此刻在一艘船上。
用的上这般大的船,想必去的不是京中别庄。屋外传来细微鼾声,长明轻巧辩出蹲守的乃是两个粗壮仆妇。
木昭如今和太子殿下是一条道上的土匪,如今无非是要将她往太子一处带,长明只盼着什么时候见他一见,问问此番到底是要去何处。
却未曾想,这一盼,盼了竟达小半月之久。
长明被人关在这暗无天日的船室中,长达半月之久,虽每日也允许她外出散心,但多是关在房中之时居多。
饭食衣物,皆有人悉心照料,奈何这一整艘船,竟似没有半个主子般的人物,只将她半当个主子又半当个犯人般对待。
长明每日里只得吃吃睡睡,想想大黑,念念季王爷,偶尔听听下人们闲扯。
起先那两个仆妇还忌讳着她,不怎么开口乱言。三两日处下来,瞧她闲散自在的压根不把自己当个囚徒,亦不曾耍什么花招想着逃跑,心性便松了许多,每日里闲来无事就喜欢七聊八扯。
最爱说的,便是太子爷最喜欢去哪个娘娘的房里,哪个娘娘最狐媚,哪个娘娘最谦和,听来无趣。
今儿,倒有些不同。
长明与往常一般,正常起居,散了心后自回屋里作霉发乌,耳听得门外两个仆妇起了个如下般的话头:“你说我们太子爷,也不是个爱近女色的,我倒瞧着里头这一位,是头一回这般上心的。”
另一个道:“可不是吗,费这么大功夫掳了来,恨不得每日三封飞书询问我等行迹,这小娘子真有福气。”
先头那个又道:“唉,太子妃娘家败落了,如今太子爷又有了新欢,只怕以后日子愈加不会好过了。如今竟是连离京都不把娘娘带在身边了。我从府里头出来的时候,远远瞧过一眼,太子妃娘娘就坐在自己院子里,瞧着脸色木木的,跟傻了似的。”
另一个又道:“可不是吗,太子爷逃的这般利索,瞧这样子,是要弃了她了,唉,可怜。”
长明听得心绪复杂难言,显见的那太子殿下,是逃出了京的。只是不晓得京中到底出了何事,而她颠簸行了这十几日的水路,心里恍惚记起一件事来。
往前眼睛还不好的时候,季云疏闲着没事就过大京向西南,过三府,可转水路入平江,再经平江至巴蜀。
瞧着速度,估摸着日子,想必此番正是往巴蜀而去。
只是那郡王世子不是与冯小姐......难不成,听闻圣上要将冯小姐嫁给季云疏的消息,恼了去,要同太子殿下来往合作?
长明听着簌簌水声,心底忧心忡忡。又想着此去巴蜀,亦边经南郡汛河,前后将太子殿下与那汛河之灾联系在一起,心头既忧心季云疏京中之事,又惶惶狐狸安危。相比之下,她反倒是最安全的那一个。
这般想过,长明微咳了咳,听得门外一静,而后一仆妇隔门而问:“姑娘,怎么了?”
长明又狠咳了咳,咳得心肝胆肺颤在了一起,道:“水里漂了这么些天,身子有些不大舒服,还有几日能到?”
门外仆妇忙道:“瞧着样子,兴许今明两日便能到了,姑娘再忍忍。”
长明心中略作计较,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