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孩子!我孩子还在里面!我孩子还在里面啊!”
女人疯狂地嘶吼着,竭嘶底里,她发疯般地想冲进火场,乱糟糟的长发被火光照得发凉。
两个消防员抬手拦住她,将她往后拖,但还是被挣脱,一个警察又跟上来,抱住女人,三人合力,才将她拉远。
周围的群众们或笑或哀,注视着这个可怜的女人,窃窃私语。
“啊啊啊!!!!我的孩子!”女人依然哭喊着,声音嘶哑。
王译被人群挡在外边,但他还是能看见发生的一切,手瞬间无力,购物袋掉落在地,啤酒与药滚出。
脚一软,王译茫然地跪在地上,看着火被浇灭,仅剩被烧得黑漆漆的废墟,深灰色的浓烟铺满了天空。
头痛,剧烈的头痛,他仿佛什么都无法听见,巨大的耳鸣声在耳中响着。
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腿完全无力,他手杵在地上,十指弯曲成爪,想要抓住什么似的,他张着嘴,无声地嘶吼,无声地哭泣。
真正的悲伤,会让你连流泪的机会都没有。
一直到了早上,群众已经离开,像是曲终人散。
王译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被送上救护车,氧气罩戴在她被染黑的脸上。
或许是担架颠簸,让她痛苦地呻吟,王译想去抚摸她的脸安慰,但却被侧头躲过。
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
他赶紧去帮医护人员把担架抬上救护车。
看着救护车走远,打理火场的消防员抱着两具很小的尸体走来,尸体上盖着黑色的罩子。
王译呆住,看着然后彻底崩溃了。
“额我们嗑了点药,所以有些兴奋,结果太吵,三点多的时候被她赶了出去,但之后阿梅回去睡了,我还是有点兴奋睡不着”王译无神地诉说,对面坐着两个警察。
“我去看了看孩子,发现笑笑有些咳嗽,就打算去买点药让她早上吃,顺便买些面包当早点,当时还有一两个小时就天亮了,我想熬个粥或者煲个汤”
他突然停下,发了一会儿呆,接着说:“我当时要去便利店,但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只能走过去,离得有点远,来回各半小时的样子。”
王译摇晃着脑袋,“我不记得有没有开火,应该有吧,想着开火做饭,回来时再等一个小时可以吃早点”
顿了顿,他垂下眼帘,“就是这样。”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后说:“额,好的,王先生,这样就可以了。”
另一个警察接上,“有问题的话我们会再打给你的。”
王译皱了皱眉,眼睛眯起,“就,就这样?”
“额,你只是粗心犯了一个错误,忘记关煤气也不算犯罪,”警察说,“顶多教育教育你,以后注意一点,还有不要嗑药。”
“那,我就这样走了?”王译露出疑惑的表情。
“对,除非你还有别的罪行冒出来。”
几分钟后,王译行尸走肉般地出了办公室,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看看警察局里的人,眼中毫无神采。
一个警察和他擦肩而过。
王译表情微微一动,突然转身伸手,将警察腰间的手枪拔出,对准自己的脑门,扣动扳机。
瞬间躁动,四周的警察如惊雀般弹起,冲向王译。
“嘿!”
保险没关,王译没能将子弹射入自己的脑袋,他气愤地看了眼枪,关了保险后打算再度举枪。
但警察已经摁住了他,四五个壮汉的力量将他的手拉了下来。
“啊啊啊!!”王译悲愤地哭喊,“求求你们啊!”
他整个人被摁在地上。
泪水涌出。
“求求你们啊!”
“求求你。”躺在病床上,王译虚弱地说道。
他的眼前朦朦胧胧,只看得见银发的老人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对不起。”王译摇着脑袋,“真的,对不起。”
老人的表情硬如生铁,“不,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她们。”
说罢,枪响划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