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威廉而言,考上哈佛的意义则尤为不同——他成为了他们那个贫寒的家族历史上第一个考进大学的人,而且还成功地问鼎了最顶级的常青藤名校。
讽刺的是,他的父母根本不会在意他是否考上哈佛,他们总是说,考上任何大学对他们来讲都没有什么区别,早点儿找一份工作,分担家庭的负担比上大学要实惠得多……
这些话着实令威廉感到厌恶。
或许,唯一能让他的父母松一口气的,就是他申请了哈佛大学的助学金,而且他笃信哈佛会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将这笔数额可观的钱金发放给他。
就像即将过去的高中四年一样,在大学期间,威廉虽然还暂时不能给家庭提供任何金钱上的保障,但是,至少不会再给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增添任何一毛钱的负担。
只有威廉心里清楚地知道,考上哈佛的意义!
这意味着坐上了一枚通往成功的火箭,而不是火车、轮船或其它别的什么。终有一天,自己的父母会明白,以前对他的轻视和抱怨是多么愚蠢。
在不久的将来,威廉以及整个家庭的命运,都将因为他考上哈佛这件事而产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他将凭借常青藤名校的阶梯,以及在这里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拥有不可限量的前途。
威廉掌心里的冷汗久久没有消退,头脑中的每一根血管,还都在因充血而震颤。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网页上哈佛大学暗红色盾牌状校徽上,那三本打开的书,书上的拉丁文组合在一起,恰好是“真理”。
那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大学,莘莘学子的梦想殿堂,校园里也坐落着爬满常青藤的乔治王风格建筑,据说那是能够“认识上帝”的地方,他将在那里度过人生又一个重要的四年,并在那里开启自己的辉煌未来。
面对这样的事实,他在头脑中不断为自己催眠:刚才,在课堂上我根本没有紧张,这样一个结果是符合我心理预期的。
是啊,像威廉·格林这样全面、强大到无敌的综合实力,在全美国也找不出几个,自己正是哈佛要寻找的那一类学生——百万里挑一的杰出英才。
威廉沉浸在自鸣得意地想象中,完全没留意到吕卡翁先生是何时悄无声息地将上次小测的试卷放到了自己面前的桌上。他满含笑意的目光落在试卷纸上,不出所料,又是一个92分的高分。
这个分数在威廉眼里很快就打上了马赛克,模糊一片了,他脑子里的憧憬瞬间数据化:
哈佛大学一毕业,我将会顺理成章地拥有一份起薪超过15万美金的工作,伴随着我各方面的才能在短期内被发现,被认可,年薪也将会很快突破50万这个数字……
接下来,无论是继续深造还是在某一个岗位上一路扶摇直上,只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不同选择,无论如何,人生终将扬帆,朝着巅峰的方向冲击。
不不,还远远不止这些,看看从这所著名的私立预科学校走出去,又进入常青藤名校的历任学生会主席吧,他们不是能够给变国家命运,世界格局的显赫政要,就是富可敌国的豪商巨贾,即便是选择了从事学术研究的那些学者,也最终成为了某个领域享誉世界的人物。
这一切都是可以复制的,这意味着,他威廉将来必然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成为a校引以为傲的校友,成为令整个美国,乃至全世界都瞩目的一颗璀璨新星。
他的一切野心似乎都因为这一纸录取通知书的缘故而变得唾手可得。对这个世界而言,前一秒,他是个无名小卒,后一秒,已经变得举足轻重。
听着吕卡翁先生为做这节课做的总结陈辞,威廉感到对于一颗跃动的雄心而言,自己那原本宽阔健硕的胸膛实在是太狭窄了,无法容纳豪气干云的远大志向。
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急切地期盼过下课,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看好他前途的老师,所有崇拜他拥护他的同学,让他们知道,他威廉注定将是个有可能改变世界,创造历史的大人物。
芭蕾舞老师娜塔丽离开后,白馨蕊将一条穿着白色长袜的腿架在把杆上,俯身解开绑在脚腕上的粉色宽丝带,将跳得发木的脚,从硬邦邦的足尖鞋中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这间练功房在大剧院二层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木质把杆还是直接镶嵌进墙里的那种陈旧式样,虽然每天仍然有人过来打扫擦洗,镜子早已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暗淡无光了。
如今,无论是舞蹈俱乐部的训练,还是一对一的芭蕾小课,都在艺术中心大楼新装修的练功房里进行,剧场大楼的这间老练功房早已被弃用多年。
自从去年,得过国际舞蹈大奖的韩国女孩金善英入校之后,每天都要花大量时间练功,这间老练功房才被申请重新启用,之后,几乎就成了她的私人专属。白馨蕊也是从她那里借了钥匙,临时过来排练一个即将参加演出的双人舞。
看着大镜子里龇牙咧嘴,表情不停变换的艾米,白馨蕊不禁觉得好笑,此刻,她坐在光滑干净的地板上,正心疼地揉着自己在足尖鞋里饱受折磨的脚。
“哎呀,两条腿都快废了,脚趾上的水泡可能永远也好不了了!”艾米尖细的嗓音不停地抱怨着,“后天,只不过是一场校内演出,咱们俩也太拼了吧!”
“你甘愿永远站在别人后面当伴舞,我可不愿意!”白馨蕊说着,纤细修长的腿在空中划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