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馨蕊的纤纤玉指在水晶球明净通透的表面上轻轻一拨,水晶球带着惯性,在底座上匀速转动起来。
她嘴角上挂起大咖们才有的倨傲笑容,睥睨着屋子里的芸芸众生,从容地放下手中镶了红宝石的金色小权杖,从宽大的黑长裙口袋中取出黄、紫、白三块形状极不规则的水晶,和一块椭圆型绿幽灵,分别放在天鹅绒的四个角上,然后,缓慢地抬起头,仿佛从此刻起,她已经拥有了明辨生死的奥丁之眼。
就在同学们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她那白色睡莲般交握的掌心中,倏忽间多了一只绘着神秘图案的姨妈红色长方形盒子,就如同是从手心里生长出来的一样不可思议,滴血红的盒子更衬得黑衣少女一双素手白得耀目。
白馨蕊将78张牌从牌盒中拿出来,正面朝上放在黑丝绒正中。
精致漂亮的塔罗牌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整副牌都拥有羊皮卷一样年代久远的底色,神秘且艳丽,牌面薄如刀片,正面图案上覆了一层水晶膜,形似教堂里的彩色玻璃,给人一种透过万花筒中的五彩棱镜看世界的感觉,反面则光洁如玉,触手滑腻生凉。
最令人叫绝的是,这套塔罗牌的绘制技法与市面上常见的强调色彩冲击的插画风格完全迥异,是带有透视原理的立体3d效果,每一张塔罗牌的构图和绘画风格既有油画的神秘凝重,又有迪士尼动画般呼之欲出的栩栩如生。
一整副牌摊在桌上,比一部3d大片蕴含着更为丰富的信息量,牌面上的蓝天、原野、夜色、风暴都是有质感的,甚至是有型、有声、有味、有故事的,一凝眸一侧耳间,仿佛就能听到看到这些牌面上吹来海上的风声,带来原野里虫鸣,杀场激战的金戈铁马,抑或是教堂里的圣乐飘飘……那种几欲将人吸进去的强烈画面感,令人莫名奇妙地毛骨悚然,心生敬畏,却又移不开视线。
“2008年意大利出的限量版图匙塔罗牌(t),韦特塔罗牌的一个变异版本,以存世量稀少而价格不菲。”
辰辰低声念叨没能逃过白馨蕊的耳朵,她特意转头望向他,表情带着嘲讽意味,像是在说,“你真了不起,连这都能看出来!”又像是在讲,“还不闭嘴,这里要你自作聪明?”
“认真卜算一套比较复杂的塔罗牌阵法,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白馨蕊的嗓音略带娃娃音,娇滴滴的,声音一起,喧闹的大厅安静下来。“我们今天的玩法呢,删繁就简,只用其中22张大阿卡那,每人提一个问题,抽一张牌,我来占卜解牌……”
不待众人反应,她已经利索地将用不着的牌放回了牌盒里,然后,玉色掌心覆在剩下一小摞牌上。
这两只手仿佛真的沾染了水晶的某种神奇灵力,在黑丝绒上舞出玄妙的太极轨迹,轻柔却杀伐决断地将原本整齐码放的塔罗牌瞬间摧毁,打乱、融合、再打乱、再融合……
确认每一张牌的位置都产生了充分变化之后,涂了酒红色指甲油的细长手指再度将它们归拢,清洗,然后,扣在掌心。
漂亮的单手切牌,再帅气地旋转九十度后,复又放回到桌上,这样反复两次,桌面的黑丝绒上竖向出现三叠牌,白馨蕊拿起中间一叠,依次放在左右两叠之上完成了最终的洗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远远看去,优美得宛如仙女在鼓瑟弹琴。
桌前人头攒动,整张桌子被同学们围得密密匝匝,然而,却没有人敢走上前,坐在白馨蕊对面的那张椅子上,仿佛那是一张带魔力的椅子,坐上它,命途上的荣辱喜乐就会被这么轻而易举地洞悉揭示。
一部分人尽管心里怀着强烈的好奇,却仍坚信,这个曾在中世纪一度被罗马教廷严令禁止的游戏占卜,确实属于异端邪说,更何况,他们还没有蓄积起问卜未来的勇气。
威廉先从桌子一端笑吟吟地走过来,说:“既然,没人愿意做今晚第一个问卜者,只能由我抛砖引玉了。”
白馨蕊抬起刷了浓黑睫毛膏的双眼,一对点漆瞳仁恰与半张白色面具后的炫金色美目对视,那双眼睛带着十八岁少年摄人心魄的忧郁和迷人,是无人能逃脱的吸引。
白馨蕊依然强撑着矜持高贵,眼底却漾起浓浓笑意。
她伸出手掌,指向自己对面的高背皮椅,做了个请的姿态。
威廉坐下。
“对于,第一个占卜者,我向来礼遇有加,今晚,只有你可以抽两张牌,提两个问题,威廉学长,请问你的问题是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为威廉的出现临时修改了游戏规则,然而,这一切做得不留痕迹,顺理成章。
沉吟片刻,威廉说:“我想先算一下,今年的大学申请是否顺利。”
白馨蕊修眉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她知道,对于十二年级的学生来说,大学申请相当于命运的转折点。这诚然是人生中至关重要的大事,她心里却替威廉不值。升入最顶级的常青藤名校,对于威廉这样的全能型大神来讲,是不言而喻的结果,还来浪费一次卜算机会做什么?
她不动声色,手指轻轻一动,将原本竖向冲着自己的一摞牌,顺时针扭转了90度,横向对着桌子两端的问卜者和卜算者,她说了声:“心中默默重复自己的问题,同时切牌。”
威廉郑重地切了一次牌。
白馨蕊将一摞牌再次扭转90度,变成竖向,然后,用纤长手指一捋,一摞牌旋即变成了扇形。
“请抽牌。”她下达着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