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回到房中,心中疑团未解,一时却也想不明白。他躺在床上,一时想起洞庭湖中君山之上关中五虎的话,一时想起在老师书房窗外偷听之人,一时又想起陈婉星明艳动人的脸庞,思绪凌乱,昏昏沉沉之中渐渐睡去。
待到子牌时分,高齐睡梦之中突然听到书房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叫,随即惊醒,抓起枕边的玉箫窜出房门。他身法极快,几个起落来至书房,却见老师早已站在书房之内,眼望房梁。高齐向房梁上看去,见上面网住了一人,只是这人身子蜷缩,看不见脸面。
这时林之奇也已赶来,随后又有几人闻声而至。
陈孝廉道:“高齐,去把他放下来。”高齐点头奉命,将那人从网中放出,顺手封了他的穴道。高齐细看那人的穿着,俨然是书院里的学生,一看脸面,却又不识得。
陈孝廉见了那人面目,摇了摇头,既无惊异也无愤怒,只道:“西平,你深夜来此做什么?”那人姓杜,名江,字西平,是陈孝廉的学生,此时又惊又惧,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只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陈孝廉道:“近两月来,你数次出入这后宅,在找什么东西?”他这一问,不但杜西平犹如晴天霹雳,在场众人无不惊异交集。高齐心想:“老师果真早知此人的行迹,却不知老师是如何得知?”林之奇心中也想:“陈伯伯不懂武功,却能将此人束于房梁之上,所谓上兵伐谋,斗智不斗力,叫人佩服。”陈婉星却想:“爹爹把人吊到房梁上,当真有趣。”
陈孝廉道:“西平,你是读书人,入室为盗,你这十年寒窗,半生功名,都付流水。”杜西平闻得此言,痛哭流涕,悔道:“老师,我错了,求您饶恕我,再也不敢了。”陈孝廉道:“是谁指使你?”杜西平突然惊恐万状,神情惶急,摇头道:“我不能说,我不能说,说了就没没命了。”众人见他神色,彷如见到了极恐怖的一幕,都感脊背发凉。
高齐解开他的穴道,杜西平立马平委顿在地,兀自惊恐难抑。高齐手掌在他背上一按,杜西平顿感一股热气缓缓注入体内,情绪稍缓。陈孝廉见他神色稍安,又道:“西平,你要找的东西这世上根本没有,你若要隐瞒,一样有性命之忧。”杜西平微一沉吟,说道:“是有人出十万两银子”他说了这几个字,便既住口,张着嘴巴,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
高齐待他声音一止,立即察觉书房之外的脚步声,身影一闪,已掠出门外,但见东墙上人影一跃,随即隐没在黑夜里。高齐足下一点,犹如离弦之箭,追了过去。
虽是黑夜之中,高齐目光却十分锐利。见十丈外一人身着夜行衣,发足狂奔。高齐脚下加力,顷刻间两人距离便已缩小到两丈,眼见高齐立时便可将其追上,那人突然右手向后一扬,月光之下,银星点点,高齐大惊,急忙向后一仰身,但见数道银光从眼前急速飞过,亏他轻功高强,否则早已被这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的暗器打中。只是这样一来,他足下一缓,那人却早已窜进了山林,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
高齐便不再追,在地下找了片刻,见那些暗器兀自在月光下发出银光,高齐害怕暗器喂毒,撕下一片衣襟垫在手上,拾起几枚,不禁大为惊异,那暗器竟是细如牛毛的钢针,他正暗思这是何门何派所惯使的暗器,却见林之奇也赶了来。林之奇在书房之内也听到了黑衣人的脚步声,他距门较近,轻功却与高齐相差较远,所以竟是高齐抢在了前面。
林之奇见高齐低头沉思,问道:”高兄,可有什么发现?”高齐道:“让他给跑了。”高齐忽然想起一事,大叫:“不好,莫着了调虎离山之计。”他见林之奇赶来,想起书房之内大有危险,陈婉星虽然略懂武功,功力终究太浅,他怀疑老师身负绝顶武功,却未经证实,若是敌人此时前去,无人能挡。当下快步回到书房。
陈孝廉见高齐回来,问道:“怎么样?”高齐道:“没有追上。”陈孝廉道:“西平已经死了。”说着拿出一块吸铁石,上面粘着几枚细如牛毛的钢针,那是从杜西平的舌头上取下来的。
高齐见状,将方才拾到的钢针也拿了出来。陈孝廉道:“高齐,你在江湖上行走多时,可见过或听过有人使用这般暗器吗?”高齐一直脑中在思量,见老师问,说道:“使用钢针的门派固然不少,武夷山的东方白前辈成名之前就善使钢针,据我师父所说,东方白前辈用的钢针有三寸来长,比寻常的绣花针要粗上好几倍,另外,崂山派的碧血针,九华山医仙陆九龄前辈的梅花针和锋勾针,江宁府神针门苏家所用的秀玉神针,最短的也有一寸来长,川西名宿苍猿老人所用的蜂尾针,虽然针体也是极却是由黄金和精钢铸造,体量甚重。可是这个银针细如牛毛,轻若无物,发出时迅捷无论,实是从所未见。”
高齐一口气将江湖之中使用钢针为暗器的门派和高手说出,如数家珍,在场之人无不暗暗佩服。林之奇道:“如有人能将此针发出三丈外,武功之高,当真匪夷所思。”高齐点头称是。陈孝廉却眼望窗外,悠悠出神,众人见他神色有异,不敢打扰。过不多时,陈孝廉吩咐仆人将杜西平的尸首安放后院,又道:“今夜无事了,你们也乏了,回房休息吧。”
高齐虽然担心陈孝廉,却见他神色有异,不敢违拗,只得随众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