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已很晚,偏偏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愁,愁得一夜白了头。金安然和期仁达来看他,见他头发白,白得闪光很亮洒。金安然问:“为啥一夜白了头?”
孙泉源实话实说,把原委讲了。金安然说:“要相信群众,群众有办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说不定还是好事儿呢。只要相信群众,哪用得着一夜白了头嘛。你问期仁达,他就有办法。”
孙泉源慌忙给期仁达作揖,连拜几下说:“请指教,请指教,这可如何是好?”
期仁达还有些不好意思,说:“你这草苫子跟做砖瓦坯子有关系,我爸会砌砖,会撒瓦,可他不会做砖,不会做瓦。”
孙泉源心里急,还没等他说完便埋怨:“你这不是白说嘛。这跟砌砖撒瓦有啥关系嘛。你是看我这一夜白头还不可怜吗?”
期仁达还没吭声,金安然便抢先说:“其实我俩是你的福星,我俩就是为你这事儿来的。他爸会砌砖撒瓦,他爸不会烧砖烧瓦。但,他家有这方面行家。你去寻他家那个行家问问吧。”
孙泉源心里急,出口呛白道:“你俩是救星,也不把事情说明白。就这么悠着让人猜。你家谁?你家谁?你家砌砖撒瓦是行家,你家烧砖烧瓦也是行家?”
期仁达不答,金安然跟他摆摆手,拉着期仁达,慢慢朝天上飞去了。在飞升的过程中,吆喝他:“你要相信群众,群众能给你指条路,能带你走出困境。”
孙泉源听得很清楚,他也呼喊着:“相信群众,依靠群众。这话是伟人说的,名扬天下。只是群众在哪里,我也好向群众拜师去。”
期仁达和金安然听他这么说,连忙降下云头,拍着他肩膀说:“那你就起来吧,那你就起来吧。我们领你去。”只觉肩头被他俩拍得还不轻,睁眼看,哪来的期仁达,哪来的金安然,站在床前是多麦,多麦也是睡不着,老早又跑来跟他说这事情的。
孙泉源慌忙坐起来,冲着多麦说一声:“你等等,让我刷了牙再来说这事情。”没等多麦有反映,他端了牙具就朝厨房走。多麦静静地坐在他屋里,低着头,嘟哝着:“你有这心态就好。你是比我强多了。为这事儿,我真的就是睡不着觉。要不这天一亮,我就又到你这边来了。”然后低下头不吭声,一直在那儿发愣。
不大工夫,孙泉源刷完牙,过来了。见多麦跟霜打一样蔫儿在那床边坐着,便笑了笑说:“就你来到我床边的时候,我那梦还没做完呢。这梦给我个提醒:相信群众。这是金安然说的。其实相信群众,咱们成天都是这么说的。谁还能不知道呢。可在梦里他说那相信群众,好像跟咱们平时说那相信群众,似乎哪里还有点不一样。关键他们还说了一点啥呢。说咱打这草苫子是跟砖坯子有联系,期仁达他父亲会砌砖会撒瓦,可是金安然又冲我说:‘那你就去问他家人吧。’我想他家谁跟做砖坯的有瓜葛呀。”
多麦看着孙泉源话唠唠的,没一点儿愁劲儿,他觉得很无奈,说:“你还有心说这些闲话呢。他家就是光会跟砖瓦打交道,他爹砖砌的好,瓦撒的好。他还有个伯,做砖坯,做瓦还真有一套。咱大队的砖瓦窑场,就是期仁达他大伯在那儿看火的。真要是问这事儿,你只管去问期仁达他大伯就行了。只要是烧砖烧瓦的事情,你找着他,只管去问好了,他不会不说的。只是,他就是烧砖烧瓦的,你又能问他些啥,他又能跟你说些啥?真要是能把咱队下这蒲草这事儿给解决了,咱就去寻他。他现在就在咱大队砖瓦窑上看火呢。关键是你要问他啥?他又能跟你说个啥?”
孙泉源一听呵呵笑了。说:“我去寻他,他会不会跟我说那么多?我得让期仁达跟我厮跟着。他大伯这懂行人,能坐下来跟我说上半个小时就行了。”
多麦说:“你到底是跟他要说啥?你让他跟你说个啥?你吃了饭就去吧。”
孙泉源呵呵一笑:“多麦哥,只要你支持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