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矫健地翻身上马。
“吃完东西该出发了,我们的时间可是很赶。”他说,一把将跟着跳下来的男孩拽上了马。
“‘神’……不,那些家伙以前也是人类吗?”
被拽到青年身前的男孩仍旧不依不饶地追根问底。
“从第一次吞掉同伴的血肉之时,他们就已不再是人类!”
年轻的人类之王回答,斩钉截铁。
他一扯缰绳,身下骏马一声高亢的嘶鸣,向前疾驰而去。
…………
“特洛防线被突破——整个战场都已经溃败了——”
“现在赶过去已经没用了!”
“太危险了!战线已经溃败,我们最好先后撤——”
“您现在就这样直接去溃败的战场很危险啊!”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从战场前沿传来,先是防线被迫,紧接着是整个战场的溃败。
“事已至此,您现在再赶过去也没有任何用处,只是徒增危险而已。”
对于属下的劝说,年轻的王只是坦然一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如此回答。
…………
…………………………
那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大地。
无数山丘遍布其中,沟壑遍地,在大地上涂抹出奇妙的纹路。
震天的喊杀声从荒漠中传来,站在高高的山丘之上,可以看见夕阳西下的地平线上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向着这边涌来。
溃败的一方在狼狈地奔逃,从后方汹涌而来的棕色的军团死死地咬住已经彻底涣散开来的黑色军团的脚步。
它们像是追赶着食物的恶狼一般,将那片疲于奔命的黑色切割成无数的碎片,一点点包围吞噬。
就连艾伦都看得出来,一片溃败的黑色军团已经彻底没了反抗之意,只是在拼命地逃亡,任由追在身后的棕色军团一点点撕咬着他们的血肉。
而他们毫无战意。
这算什么?!
艾伦咬紧牙手指用力攥紧。
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这些家伙就只会逃跑吗——
连战斗都不敢的算什么士兵——
就在艾伦恨恨地盯着下面溃散的军团的时候,握在他手上的那只大手突然用力一扯缰绳,身下黑色骏马一步跨步向前,立于山丘之巅。
错愕一秒,男孩下意识回头向身后的人看去。
火红的夕阳从地平线射来,年轻的王骑在立于山丘之巅的漆黑骏马身上,他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地上。
就算清楚地知道他双眼都看不见,此刻却不知为何仍旧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俯视着脚下那一望无际的大地的错觉。
脸上的淡然之色早已褪去,而带上了几分凛然。
风呼啸而来,刮起年轻人肩上深色的披风,带着它在身后飞扬不休。
脚下那被血染红了大半的大地上传来的骏马的嘶鸣声,兵刃的交击声,还有那拼杀的嘶吼声。
它们交融在一起仿佛在演奏着一场惨烈的奏鸣曲,在呼啸的风声中传来。
浅黑色的柔软额发在雪白得刺眼的绷带之前晃动着,却掩不住那一股从绷带之中渗透而出的惊人的锐气。
刀锋出鞘!
年轻的王的手从飞扬的披风中探出,高高地向着天空举起。
几乎是在他举起手的那一瞬间——
漆黑的旗帜陡然高举天空——
三面巨大的旗帜在他身后高高地飞扬在蔚蓝的天空之下——
飞扬的黑白双翼。
鲜红的蔷薇荆棘。
洁白的独角之兽。
那三杆骤然举起的黑色旗帜就像是突然间从天空直刺大地心脏的利刃。
它们的出现竟是让正在激烈厮杀着的战场有了瞬间的窒息。
天地之间陡然一片寂静,那就像是整个大地似乎都在旗帜高举的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无论是黑色的军团还是棕色的军团都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顿了一瞬,这一刻,大地之上所有人的视线都像是被这三面旗帜吸引了一般凝聚而来。
不,汇聚了所有视线的并非是那三面在天空之下飞扬的旗帜。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吸的,是那个傲然立于山丘之巅旗帜之下的年轻的人类之王的身影。
倒映着那三杆旗帜之下那个熟悉身影,无数将士们原本阴暗的瞳孔在一瞬间陡然泛出了光芒。
原本压抑而死气沉沉的战场刹那间风云突变。
沉沉地笼罩在黑色兵团之上挥之不去的阴影突兀地溃散,那就像是一道光芒破开了笼罩在其上的黑暗。
艾伦呆呆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
坐在年轻的王身前的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无数投向这里带着无限的期望和信赖的目光。
它们像是一簇簇死灰复燃重新燃烧起来的火焰,将原本灰暗的战场灼烧成一片炽热的火海。
一个人。
他只需要一个手势,就轻易地将那已经溃败得再无战意的将士们的目光再一次点燃得如同沸腾的火焰。
他只要出现在这里,就能将勇气和希望带来。
那无数溃败而逃的士兵们竟是在这一瞬间纷纷调转回头,再一次冲向他们刚刚逃离的战场。
——在这个人的注视之下,他们永不后退——
——他是他们一切的信仰——
这个人的在和不在,竟是有如此之大的区别。
艾伦这一刻终于懂得了那在古老的歌谣之中反复传颂的语言。
——他所到之地,如光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