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亚麻色长发的训练兵回答,“还有夏马也是,虽然断了一条腿,但是也还活着,已经送到医师那里去了。”

还活着吗……

原来还有人活着吗。

那么——

让猛地抬头,一把抓住了兰特的衣领。他骤然睁大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兰特,目光中满是期盼。

“那么艾伦他们——”

“没回来。”

少女毫无感情的声音再一次突兀地响起干脆利落地打断了让的话,将棕发训练兵刚刚升起那一点点脆弱的希望打得粉碎。

刚刚在让瞳孔深处燃起的微小的火焰骤然熄灭了下去,他整个眼都在瞬间暗淡了下去。

刚才那个不详的梦境仿佛在昭告着什么……

或许并不需要昭告,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对于艾伦三笠阿尔敏还会生还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该彻底死心了。

砰的一拳重重地砸在地面,让咬紧了牙,攥紧的手指近乎痉挛一般抽搐了起来。

看着让的动作,兰特的目光也暗淡了下来,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抓住让的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去吃点东西吧……”他低声说,“大家都在那里。”

让浑浑噩噩地任由兰特拽着他站起身来,跟着兰特向外面走去。

在跨出大门的那一瞬,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诺大的房间里,金发的少女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一副和往常一样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神态。细碎的金色发丝散落在她的右颊上,将那只不知在看向何方的冰蓝色的瞳孔掩住了大半。

她安静地坐着,无声无息,下巴搁在搭在膝盖上的手臂上,冷清的脸上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淡漠。

雪白的绷带缠绕在她的白皙的肌肤上,透出一点浅浅的血色。

让想那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亚妮大半隐藏在阴影之中的纤细身影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显得异常的脆弱。

…………

………………

当让和兰特两人踏进食堂的时候,大堂里面很安静。

抬眼分明能看到仅存的训练兵们都围坐在几张桌子上,可是空气里那种死一般的寂静让整个大堂安静得可怕,就像是这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滚烫的粥冒着热气,空气中传来松软的面包香甜的气息,却无法给环绕四周的冰冷空气带来丝毫的暖意。

大部分人都是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或是目光茫然的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或是拿着勺子舀了粥却呆滞地迟迟不往嘴里送。

坐在侧桌上的马可虽然勉强吞下一口粥,但是看他那心事重重的样子,显然也是食不知味。

当看到让和兰特进来之后,马可下意识站起来,张口似乎想要喊他们两人的名字,但是嘴巴张了一张,终究还是没发出声音,只是冲他们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放在他身侧的两份餐点,示意自己已经帮他们领了食物,让他们过来这边。

看到同宿舍的好友时,让一路走来压得沉甸甸的心情才稍微轻松了一点。

他几步走过去坐到马可的身边,低下头也不说话,闷头闷脑就将面包往嘴里塞去。

一天一夜未正常进食的腹部在发出饥饿的讯号,可是在食物接触牙齿和咽喉的一瞬间,那满地血红的残肢断躯骤然浮现在让的脑海之中,让他猛地将刚刚塞进嘴里的面包吐了出来。

让骤然弯下腰去,痛苦地干呕了好几下,几乎眼泪都从眼角里挤了出来。

“……”

没有人嘲笑干呕着的让,大家都只是看了让一眼,然后沉默地再一次看向眼前的食物。

难以下咽。

尽管疼痛的胃在不断地蠕动着想要向它的主人获取食物,让却怎么都无法再把眼前那香甜的食物吞下喉咙。

白日里那一幕幕被血红侵蚀的惨烈片段不断从他脑海中闪过,那些死去的同伴从怪物齿间迸出的头颅、被撕裂的身躯、还有那散落了一地的肠子内脏这一刻异常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

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副食不下咽的痛苦神色——就连一贯将食物视为生命的莎夏也只是愣愣地攥着手中的面包发呆。

那种来自记忆灵魂深处的抗拒只会让他们将吞进喉咙里的食物在下一秒就呕吐得干干净净——

捂着干呕不止的嘴,让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

那个时候他们都才刚刚成为训练兵,那个时候他们好奇地向艾伦追问巨兽人袭击城镇的那一幕,那个时候他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因为回想起过去而脸色痛苦差点呕吐出来的艾伦。

你可真没用啊,艾伦。

那个时候他漫不经心地摊开手如此笑着对艾伦说。

捂着嘴的棕发少年弯着腰跪在地上,棕色的发散落在他的苍白的侧颊上。

至少……

让捂紧了嘴,不知道是想要阻止那股无法遏制的干呕的痛楚,还是即将从喉咙里渗出的呜咽的痕迹。

从眼角渗出的泪水簌簌地顺着他的鼻尖一滴滴落在地面,打湿了他脚下的石地。

至少……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啊。

艾伦。

***

夜幕已经降临大地之上,一望无际的晴朗夜空里,无数的星光在闪动。

明亮的灯火在墙壁上晃动着,在调查兵团的兵士长冷峻的侧颊上落下红色的火光。

黑褐色的发丝在他的颊边凌乱地散开,展开柔韧的弧度,倒映着火光在利威尔的眼窝里落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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