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髦的人受不了这样的眼神,跑到了申城入河口的断崖上轻吻。那里一会又聚集了几个男人,他们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兴奋的笑了起来,他们专注的眼神使他们显得卑鄙下流。于是他们又离开了断崖,奔向了河中的大船。他们当着众人的面轻快把衣服脱,放牛的孩子也看见。他们一会漂浮在水面上,一会嵌入了水里,他们不是在嬉戏,而是在做爱。
回到家里,一天的劳累使他都不想动。他闭着眼,什么也没看,但我能够感觉到他的思想并没有在无所事事的打瞌睡,而是在思考什么或是在忧愁什么。他睡着,我给他剩了一碗稀饭,他吃了一碗又睡着。一到劳累过度,他的咽喉总是如鲠在喉,他一开始以为发炎,挺着,可情况越来越遭。他检查了下,才知道是咽喉炎。他吃了药,又喝了水,可是并没有太好的效果,他整夜整夜的咳嗽。他整个脸色又黑又憔悴的,忧愁而来的油迹在传射的光线上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这病太需要休息,而且它的致命性不在喉咙本身,而是它会损害人的心脏。
我躺在深红色的木沙发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可他一动不动的,我更忧愁了起来。“爸,你快好起来吧。”我迷迷糊糊的还在想着。
第二天,我一觉醒来,爸爸和申城所有的劳动人民一样又趴在了黄土地上。这黄土地给了那个时代人生活,让他们生存了下去,又是绑住他的枷锁,其它的世界是无法容的下他们的。在爸爸好了以后,他又去工地干活了。因为活并不是很紧,又为了一家子的生计,他什么活都干。就在有一天,我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冷漠了他。
那天他在修筑一个变电箱的台子,我不敢提及,我怕我卑微的人格,使我渺小的一文不值。但我坚守着它,作为我悔恨的影子,时刻淘洗自己的心灵。在过完了匆匆忙忙的一个星期天,我从家里回来,在校园里遇到了一位同学,我们一起走。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我,我感觉是爸爸,我没有看他,而是继续走。他喊住了我,说道:“老儿,你走正快干啥?”
我知道是爸爸,但我同学在我身边,我怕他看不起我。我的心在流血,但我无法劝说自己回头。一整天,我都神经兮兮的,那天晚上,我向老师请了假说我心里难受,想回去休息。我走出了门,就坐了小山轮车回家。一路上,我一直盯着那个快脱落的军绿色破帘子,外面发动机咔咔的想着。我回到了家里,妈妈在厨房洗碗。她看见了我,惊讶的说道:“老儿,你咋回来了?”
我只说道:“俺爸呢?”
“你爸在屋里坐着。”妈妈毫不知情的答道。
我走进了屋里,他正坐在椅子上抽烟,我跪在他面前什么也没说脸埋在他裤子上哭了起来。
“老儿,爸不怪你。”
“爸我想跟你说话的,我同学在那,我怕”
爸爸,你对我的爱,我深深感激。我对不起你,其实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样,我也痛不欲生。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求自己能通过努力化解这份内心的卑微。
这贫穷的卑微感像枷锁一样卡在我的脖子上,我那时候不知道用什么把它打开。至此我先前的罪已经被我放大到无以附加的分上。我可怜自己,我感觉在任何人眼里,我都是卑微的。这一年,我十四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