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凌玉走了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凌承元和凌风,屋外风雪声音十分大,偶尔还能听到有些杂声。

凌风不自觉地绷起身子,爹爹一直都很严肃,只不过偶尔会对阿姐露出一些温柔的表情,对自己从来都十分严厉。

昨夜的事情爹爹肯定记得一清二楚,爹爹在阿姐面前不发作,恐怕就是等着这个时候呢。

咽咽口水,凌风低下脑袋,爹爹在他心中积威甚重。

凌承元果然收起在凌玉面前温和的表情,板起了脸,声音低沉:“你这副模样作甚?”

“孩儿知错。”凌风的心脏揪起来,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你何错之有。”凌承元冷哼,昨夜他确实是很生气,虽然他也不是那等顽固的老头子,自己儿子变成这样,他再大度,心中难免都有些疙瘩。

“孩儿不能继承家业,为凌家留后。”

“知错便改,这道理你还不懂?”

凌风苦笑,“若是能改便好了。”

凌承元看着儿子这般神情,深深地叹口气,这孩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眼神不复从前的光彩明亮,悄然染上了沧桑。

“那就不改了,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爹不干涉。”他看到了凌风眼中的惊愕,罕见地在儿子面前露出温柔的表情,“毕竟你也长大了,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爹?”凌风带着颤音,难以置信地开口,爹爹竟然会答应?前世的时候,爹一直都不同意,今生却同意了?

“行了行了,反正家业也不用你继承,就你那榆木脑袋,怎么可能会打理家业。”凌承元摆摆手,没好气地说,“等你弟弟妹妹出来了,男的就让他继承家业,女孩就找个人入赘,实在不行就直接当做嫁妆送出去。”

“你不要总有人赶着上。”

凌风对爹爹话没有很大的反应,因为确实是事实,自己前世活得浑浑噩噩,为了一口气争了那么多年,最后才发现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重来一次也没有变得很好,反而更像是在云里雾里,茫然地看不清这格局,还不如在战场上来的痛快。

他知道自己什么性子,他能够拿出在战场上杀人的气势,却没有阿姐那等聪明才智,能够应对这深院里头的阴谋诡计。

知道爹爹同意,凌风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身上的压力也轻了许多,爹爹此时肯定不怎么乐意见着自己,就告退离去。

“你先别走。”凌承元忽然叫住儿子,后者疑惑地回头,只见前者瞥他一眼,“你把你那杀人的气势收一收,你吓到玉儿好多次,自个都没点自觉吗?”

“好。”凌风莞尔,爹爹果然是心软,“以后不会了。”

“对了,爹爹近日还是多多检查膳食罢,我怀疑厨房中还有钉子。”

“知道了,滚吧,别在你爹面前碍眼。”凌承元面无表情,将儿子赶回去。

等凌风消失在这狂风暴雪之中,他就站了起来,穿上厚厚的毛皮大衣,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就算是狂风暴雪的天气,工作还是要做的。

凌夫人从内堂中走出,问:“又出去?”

“恩,外边还有很多人要救,既然这件事圣上命我办好,我就得办得漂漂亮亮。”凌承元摸摸妻子的脸,面露愧疚,“辛苦你了。”

凌夫人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拿来一件深色的斗篷给他系上,细心地给他整理衣裳,这斗篷是她自己做给丈夫的。

“若是闲得无聊,便将厨房中的钉子找出来罢,你身子不便,小心些。”他叮嘱道,“若是想吃些什么,叫玉儿给你做也好,玉儿的手艺是真的不错。”

“行了,就你话多。”凌夫人娇嗔,“我没这么娇弱,以前再苦再累不都是过来了吗。”

又好好地叮嘱一番,凌承元看时辰差不多,就披着斗笠,领了几个人,冒着风雪走了。

这几日的风雪实在是大,老道士站在观测天象的台子上,雪花糊到了他的头发眉毛上,双眼被风雪吹得几乎睁不开,然而他还是直直地站在那里,穿着薄薄的道服,风中萧索。

这狂风暴雪实在是冷,就算是自诩昆仑山后人的老道士也顶不住,站在台上一刻钟,就打了个哆嗦。

“师傅。”鹿蕴穿着狐裘,白色的狐狸皮毛衬得他的脸十分白皙,他看着师傅冻紫的肤色,十分担忧。

“蕴儿啊……扶师傅回去。”老道士哆嗦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在这四处通风的地方,穿着单薄的老道早就被冻僵了,腿艰难地弯曲着,走路就像是话本里的僵尸一样,看起来十分古怪。

好不容易回到了温暖的星月楼,老道终于觉得暖和一些,也不哆嗦,立马就变回了平常一副高人的模样。

“师傅为何站在观星台那么久?狂风暴雪,又瞧不着星象。”鹿蕴疑惑地问道。

老道士立马站直了身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目光深沉地看着徒儿:“蕴儿啊,知道为何瞧不着星象吗?”

鹿蕴一愣,难道不是因为这气候的原因,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答案,他只好摇头,“徒儿不知。”

“因为人心污浊啊。”老道拍拍徒儿的肩膀,摇头叹气,站了好一会,觉得身子骨没那么阴凉之后,便慢悠悠地走回屋子。

人心污浊?鹿蕴想着师傅说的话,这人心指的是谁的心呢?是这天下百姓的心、还是身处朝堂之上的人?还是当今圣上的心?

既然是师傅说的话,定然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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