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车前往山南过程中,孟辉接到一个电话,神情明显紧张起来。
来到山南境内以后,有警车在高路服务区等待。孟辉转车,直奔南州。
张小兰在车上不停拨打梁毅然电话,始终没有得到脱离危险的消息。她感觉身体成了一枝蜡烛,不停地燃烧,灵魂和肉部如蜡烛一样融化成水状,一滴一滴往下落去。
给梁毅然通完电话,她又给周永利通电话,喊了一声妈,便说不出话来。周永利站在抢救室门前,心情急度紧张,安慰着张小兰,也安慰自己:“全省最好医生都来了,肯定能抢救过来。等从医院出来,你们赶紧生娃儿。”张小兰哆嗦地道:“我们要生娃儿。”
在另一家医院里,老鬼更快脱离危险。他除了手指被切断以外,最大问题是脑震荡。对于医院来说,这点病不算大问题。老鬼很快就从抢救室出来,转到普通病房。
预审人员在病房审讯之时,老鬼总是用左手捂头,装死猪,反复道:“我头昏,恶心,耳鸣,想吐。有人袭击我,打我头,让我脑震,我记不起事了。”
预审人员道:“你蒙谁啊,脑震荡要失眠,你睡得如猪一样,别装啊。”
老鬼从来没有经历过脑震荡,只是见过以前老兄弟被打成脑震烫,知道其中一些症状。他不清楚脑震荡是否一定失眠,便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仍然不停地道:“我头昏,记不起事。”
预审人员自然不会就此罢休,继续深挖。
专案组知道老鬼杀人无数,是团伙中最有名的杀手。除了这些信息,其他证据全无。目前的难点在于老鬼只是一个绰号,真正知道老鬼底细的只有李清明、乌有义等数人。落网团伙成员中有人知道老鬼,但是没有更多有用的信息。
抓捕行动指挥部设在南州,由部局领导直接指挥。抓捕工作执行得并不是太顺利,乌有义团伙绝大部分成员,包括与其团伙密切联系的七个团伙的重要成员几乎被一网打尽,唯独乌有义、乌天翔、李清明和丁老熊父子这几个最关键人物不见踪影。如果抓不到这几个核心人物,其他成员抓得再多,行动也是失败的。
李清明接到乌有义电话以后,只是在办公室搜了些东西,便独自离开南州,准备到岭西的家中。
岭西的家是李清明真正意义上的家,家中有儿子以及一个二奶。从本质上来看,这个位于岭西沙州市的二奶就是李清明事实上的妻子。他有意制造了一个包二奶的假象,以稳定当前的结构。既然是二奶,见面时躲躲闪闪就很正常。
乌有义等最核心几个人都各自有最后的避难所,每个人的避难所都独自经营,互相绝对不打听。这是乌有义宣布的纪律,用于应对最困难的时刻。
李清明回到沙州的小区,用钥匙找开门。儿子在客厅里玩耍,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大人,有些犹豫,躲在了妈妈后面。
马家莲有些意外看着李清明,道:“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这一次回来要住一段时间,工程结束了。”李清明将自己在马家莲面前的新身份定位于在外承包铁路工程的小老板,能够赚点钱,接到业务以后就要外出很久。
马家莲喜道:“好、好,那可以多陪儿子。”
李清明道:“家里还有多少钱?”
马家莲道:“一百四十七万,用了多少,我都记得有账。”
李清明将背包放在桌上。包里装有十万现金和一些杂物。这十万现金平时放在办公室保险柜里,用于应急。他接到乌有义电话以后,立刻打开保柜,拿出现金,同时又带银行卡去查验。到了银行,果然如乌有义所讲,银行卡确实被冻结了。自动取款机前站了两秒,李清明意识到乌有义的判断是正确的:准确冻结公司所有账号,冻结了个人银行卡,说明他们掌握了大量证据,准备很周全,乌家这条大船完了。
做出判断以后,李清明沿着提前考察过的道路,步行出城。出城以后,换了五次短途农村班车,花了七个小时,终于来到沙州。
“这一次工程拿钱比较难,我们要过紧日子。”李清明此时已经为长期潜伏下来做准备。在王沟煤矿出事以后,他那时还是方铁头,曾经潜伏过近两年,相当成功。虽然这一次局面更糟糕,但是乌家大船翻掉,他不再与乌家大船有联系,相对更安全,可以长时间潜伏下来。
马家莲笑道:“有房子,有车,有存款,只要节约点,这不算紧日子。”
对于马家莲来说,家中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很好了,不愁吃,不愁穿,还在大笔现金。对于李清明来说,家中的钱实在太少了。在乌家那条大船里,他谋划的是跃武集团数十亿的资产,每年收入也不菲。只是这一次警方行动太快太狠,居然在第一时间将存款全部冻结。他还有些债券和股票,在当前状况下无法变现,准确来说永远无法变现。
小儿子最初有些胆怯,很快就与父亲熟悉起来,拉着父亲一起玩玩具。这是难得的温馨家庭时光,李清明暗自后悔当年给家里的钱少了。当时银行里有大笔存款,为了让家庭稳定,特意没有给太多钱,每月给几万,累积起来达到一百四十七万。这样更符合小包工头的形象,也不至于让马家莲拿到太多钱而产生异心。
到了这个时候,他现当初的“心机”给小家庭带来了不安全感。
洗澡之后,舒舒服服地喝粥,李清明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