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向来直挺的背脊此时放松下来,仿佛还没喝够,她取了一壶酒对着嘴径自饮下,有酒自嘴边溢出,沿着下巴滑落,将一身华服打湿,她也没去管,待到一壶酒空了,她晃了晃**身,随后用力的掷到地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酒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仿佛一把尖利的刀往人的心里突兀地刺了下去,有着猝不及防的隐痛。
她身子因为醉酒而摇晃不稳,力道用过了头踉跄地走了几步,匆匆地抬手扶住桌子以不至于狼狈跌倒。她的鬓发微乱,几绺发丝垂落在脸颊一侧,将她的神情半掩住。
“殿下?可是出什么事了?”有侍女在紧闭的门外,听见了动静担忧地呼叫着,似乎想要进来。
“滚!”她忽而怒喝。
“是是……殿下息怒……”听见嘉平的声音,知道她无事后侍女安下了心,也不敢再做冒犯,急忙退了下去,生怕晚了一步就要受罚。
门外脚步声渐渐变轻,四周倏尔安静了下来,只有她急促的带着微喘的呼吸声。
她觉得脑子昏沉得难受,整个人像是一只缺了水的鱼,很渴,很难过……
“萧时景……”
她松开了手,放任自己滑落到地上,也不顾被酒水沾污的衣裙,毫无形象地趴伏在了地上,有着堂皇的落魄。捂着头,喃喃着他的名字,仿佛期冀着寂静的空气中能有人应一应她。然而除了她沉重的呼吸,没有任何声音。
“你凭什么不能喜欢我……”
如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是倔强又是可怜。生来富贵无双,享尽了世间所有荣华,却偏偏在一个男人身上折了腰。放下了矜持自尊,奉上了一片真心,却还是得不到……她都快要变得不像自己了……
从前她不在乎他如何地对待,冷淡也无所谓,反正从来也没见有人能叫他亲近,她尚且还能安慰自己他是性格使然,不要太伤怀。可是如今她才知道,他是会真心心疼一个人爱护一个人的。
从头到尾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地想着他能被她打动,然后爱上她。
这件事真的……真的……叫人十分难过了。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被醉意侵蚀的头脑开始无法思考。只留下了简单直白的委屈和阵阵的困倦疲惫。
睡一觉吧,睡一觉一切就都好了。她对自己说着,然后慢慢阖上了眼,放任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沉之中。
***
谢玉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了,“你又想求我帮你干什么啊?”
段琳琅谄媚地拉着他的衣袖,闻言一笑,如同得了逞的小狐狸。
“你和萧时景有交情是不是?帮我请他府上的姑娘来我这儿玩儿可好。”
“你莫不是要替嘉平公主出头教训她?”谢玉斜睨着她,将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的。
“啊呀哪能啊,我就是好奇……”她还想胡扯,却在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里节节败退,“好啦,我是有点儿这个意思。”
“萧时景为了那女子将嘉平赶了出来,难道还不许我报复回来。”她道,想起嘉平,越发理直气壮,“嘉平为他耽误了这么多年,他这算什么?”
“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哪里能这样勉强?”谢玉说道,他看得很明白,萧时景若是不喜欢嘉平,那她等他再久,付出再多,于他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
说到底,他不想要、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