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那小子你怎么看?”
“看什么?!好吃懒做的,除了每次吃饭会立马从马车上下来,平时你见过他吗?”
韩家大小姐对顺道加入他们商队的少年很是不满。
商队一行人尚在燕国境内,正是北地积雪路途险阻的地段,即便是最平坦宽敞的官道,也需要队伍不时停下,派人清扫地面阻碍前进的厚雪。
那少年则什么都不干。
好在商队的护卫都是些身怀武艺的汉子,跑江湖的,既不缺力气,也不嫌那麻烦。
而韩家商队作为燕京排得上号的大商队,条件自然不差。沿途中午晚上两顿饭,队伍都会停在沿途的镇子或者酒肆,吃些热乎能填饱肚子的烧饼或者饭菜。
即便那叫陈缘好的少年从来不主动帮忙清路、搭手,商队依旧是没少他那份伙食。
白茫茫的北国风光,鸦寂无声,路旁枯树林摇晃出冬日的萧瑟死寂。
某家酒肆内,陈缘好夹了块有点咸涩的腌肉,配着他的烙饼,默默嚼着,眼睛却是清澈地观察着周围动向。
他观察了韩家商队很久。
人人看去都干事老练,除去那韩家的大小姐,碧玉年华,十六七岁的样子,忙活叫喊起来小脸通红像苹果,应该是才出门跟着自家队伍在历练。
此去洛阳方向,大约要一个半月的光景,即便当今世道颇为太平,陈缘好作为个穿越者总归是会考虑安全问题:
护卫们皆是江湖上的武夫,或许个别有一流的实力。
主要还是看那名修行之人。
陈缘好扭头看向酒肆正中的位置,那个和韩家大小姐坐在一张方木桌的青年,举手投足间掩不住的倨傲得意,而商队其余人都相当尊敬礼待这位上客。
谁叫青年是队伍里唯一的修行者?
陈缘好没把自己算进去。
大概是这顿饭菜肉食不错让他满足,少年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从气机感应来看,那叫萧驰的修行人跟他一样是为有上境,也就是初入修行的第一境。要是会些实用熟练的招式套路,对付四五个一流的武者不成问题。
但这萧驰要是太把自己当回事,那怕是不小心就要埋骨他乡。
陈缘好的旁观始终冷眼。
因为这个世界真的不安全。
仍是正月,道上人迹寥寥,然而护卫们即便是吃饭,也依旧警惕戒备着可能的危险。
每日吃的饭菜要例行检查是否下毒,前后百步设置岗哨盯防,货物是专人轮流看管……
而就那这韩家商队来说,一群不会修行的普通人,运送的估计也是薄利多销的杂货玩意,但依旧可能被有势力组织的山贼悍匪瞧上,要是再倒霉些,遇到个不怕损阴德气运的修行者,穷急了眼,对着普通人出手,那怕是得遭大殃。
好在商队的护卫,全是能打能拼甚至不要命的练家子,陈缘好估计,便是出尘境的修行者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
从自己父亲的朋友,那日月魔宗的玄武圣使,对自己算是非名义上的师父口中得知:
修行之境,分为有、出尘、造化、驰骋、问鼎、凭虚……
虽然光为有境的修行者,放在寻常人江湖武林中便是高手存在,但架不住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哪怕是出尘境,要面对一群手持兵刃练家子围攻,也很难轻松脱身。
想到这,坐在马车厢里的少年,下意识地将包裹里那柄一尺短剑握得更紧。
……
……
三天过后,韩家商队便经石桥,安稳地过了已在解冻的辽河。
一路北地风光,茫茫白雪,陈缘好发自内心感慨:
这片大陆真的跟他穿越前的古时华夏很相像——
燕京、长安、洛阳,还有辽河……
或许相对的地理位置,也是近似。
他到今天才发觉。
毕竟两年前玄武使将他从邺城带到燕京后,少年便再没离开过燕国都城。
各人条理有序,商队速度行进速度也就不慢,有管事甚至无聊,见着陈缘好一脸藏不住的新鲜好奇劲,暗自摇头:
果真是个没出过远门的雏儿。
一两天后,商队就有人提醒陈缘好:
跟着商队不能什么都不干,好歹是一伙,马上便到大周与燕国的交界边境处,队伍需要照看盯防得更多……
陈缘好只听了一半就笑着打断对方,说声“好”承接下来。
天地元气渗入修行之人体内流转,精神饱满,力道劲足,劳力活当然是小事一件。
由此,再一天后,也是初入江湖的韩家大小姐,终于是对陈缘好说了第一句话:
“你叫什么?”
少年哭笑不得。
他躯体下可是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当即是细心地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
看去他是整个商队年纪最小的人。
“陈缘好。”
那韩家大小姐问完就后悔了,因为她不清楚怎么将对话继续下去。
她面色犹豫,无非是觉得跟陌生人主动介绍自己名字并不好,看上去少年是那么无关紧要,她可能只是在一群老江湖里觉得无聊,感到孤独。
想找人说话。
于是韩家大小姐生涩地讲些场面话,令人好是尴尬。
陈缘好不卑不亢,礼貌应对。
……
……
从燕京出发的第十天,已是一年中的第二月,韩家商队一行终于是来到燕国边境,准备进入大周中原东北一角的青州。
渐行渐南,伴随着鸟鸣春色,大地已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