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安惊异的相互对视了一眼,怎么把我们当成了古代搜刮民脂民膏的蛮横官吏,难道真如陈护士所说,蔡香来神志不清了么?
“蔡女士,你别误会,中国是法治社会,警察怎么会随便来要您的钱呢?这次来,是有个案子想您协助调查。”
这一下蔡香来的哭声更大了,两只手紧紧的抓住王朔的衣袖,猛地跌坐到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警察同志,我不可以坐牢,我家孩子还小,不能没有人照顾啊,警察同志......”原本因为小产,蔡香来的脸色就略显苍白,嘴唇泛白干裂,如今情绪一激动,身子竟然微微发抖,似乎有些站不稳。
面对嚎啕大哭的女人,王朔手足无措,只得转头求救似的看向同是女人的我。
“蔡姐,我们不会抓你,也不会要你钱,只是有个案子想你提供线索,警民合作。”我快步上前,蹲下身子,左手搂着蔡香来的肩膀,右手一遍一遍的轻抚她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凸起的手。
“真......真的不会抓我,不要罚......钱?”蔡香来嘶哑着嗓音追问。
“你又没有犯法,是不是?”
兀自啜泣了一会,蔡香来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此时,木栅栏门口已经围了好几个好事的村民,探头探脑的朝里张望。
见状,我低头对着蔡香来软言道:“蔡姐,你先起来,你看,两个小娃娃都被你吓哭了。”
说到孩子,蔡香来立即抹了一把眼泪,利落的站起身领着我们朝屋内走去。
屋子极其简陋,进门就是乌黑发亮的四方饭桌和几条做工粗糙的木凳。左边,是一面黄白相间,挂满了一串串晒干的玉米与大蒜的墙壁。右边。是一个黄土烧制的灶台,四平八稳,与江南灶台的秀气不同,透着一股子北方糙汉的粗犷劲。灶台上嵌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里面还冒着丝丝热气。
许是想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蔡香来的表情有些拘谨。
四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会儿家常,我便直入主题:“蔡姐,听说你前段日子小产了,身体还好么?”
听到小产两个字,蔡香来的眼神一下子警觉了起来:“挺好的。”
“怎么会小产的呢?”
“没......没什么,干农活的时候不小心。”
“明明是他们把你抓走的,回来弟弟就没有了......”蔡香来话一说完,依偎在她身边的小男孩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啪。”蔡香来狠狠的给了小男孩一记爆栗,沉声呵斥:“小孩子懂什么。不许胡说。”
“蔡女士,谁抓你?”王朔目光灼灼,“你放心,我是警察,保护人民是我的责任。”
“没有。小孩子胡说八道。”
“蔡女士,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么?”一安突兀的打断王朔与蔡香来的对话。
蔡香来的身体猛然一抖,刚刚好转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这个反应自然逃不过一安的眼睛:“你那未出世的孩子现在成了厉鬼,妇儿医院的近两起孕妇自杀案,都跟它相关,若放任不管。只会落的魂飞魄散的下场。”
“你胡说!”蔡香来倏地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指着一安。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住院那几天,我想你该是见过它吧。”
一安话音刚落,蔡香来的眼眶就一下子红了,她紧咬着嘴唇。身体如筛糠般瑟瑟发抖,脸色比泡了几天的尸体还要难看。
“蔡女士,这是我的警员证,这位是我局请来专门抓鬼的高人。”
“扑通。”沉默了半晌,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蔡香来突然直直的朝着一安跪倒便拜,语带呜咽:“不要抓我的孩子,它是无辜的呀。”
“要救他,就必须知道他心怀怨念的原因。”
蔡香来双眼噙着泪珠,深深的看着一安的眼睛,许久才哽咽道:“我可怜的孩子,我对不起它。”
之后在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们总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蔡香来与丈夫结婚十几年,一个月前流产的孩子是她的第三胎。过去,青草村虽然在计划生育政策的执行方面比其他村子严格,但当下毕竟不是八十年代,许多时候村干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大约半年前,蔡二柱当选了新村长,因为他哥哥是五台县的高官,所以平日里为人飞扬跋扈,村里的人也不敢得罪他。
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立威,蔡二柱从蔡香来下手,强迫她打胎。蔡香来自然不肯,拖了几个月,原本以为跟往常一样,这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一个月前,蔡二柱突然伙同村里的几个干部强行将蔡香来带去了台南镇的卫生所进行人工引产。
怀孕八个月,孩子早就成型,引产自然也是十分危险,果不其然,手术过程中出现了大血崩,一行人连夜将蔡香来送去妇儿医院,总算捡回了一条命。蔡二柱威胁蔡香来的丈夫,不许张扬,否则他哥哥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蔡香来一直忍气吞声,不敢吐露实情。
“岂有此理。”王朔面色一沉,拳头重重的敲在了桌子上。
“二柱说了,这次免去我们罚款,我已心满意足,只是我那可怜的孩子,一条命啊......”
“那引产下来的孩子呢?”
“被二柱扔在了台南镇卫生所。”说罢,又止不住哭了起来,“警察同志,请你帮帮我那孩子。”
“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
“一安,你怎么知道那个厉鬼就是蔡香来的孩子呢?”去台南镇卫生所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