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以后,我开始仔细研究身上这个装置。它的按钮十分复杂,但也并非无迹可寻。经过十多分钟的揣摩尝试后,我终于基本掌握了控制装置移动的方法。
对准圆形建筑中央的通道之后,我猛地一拽装置上的拉绳,防护罩就像突然失去了束缚,在引力的作用下以自由落体的加速度直直掉回通道。
我默默计算着时间,可千万不能掉过头了,即将到达纳里斯所在楼层时我再次猛地一拽另一侧的拉绳,成功停在了半空。我关掉装置,朝前用力一跳,然后随手解下装置扔进了通道。
做完这一切,我才抬头看向纳里斯,这一看大惊失色,才离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形势变化得有些出乎意料。
只围了纳里斯和我,并且包围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要是我再晚来几分钟,估计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纳里斯手上和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汩汩地向外冒着血,看样子就快坚持不住了,设置的防护罩似乎随时都会崩裂。
就在他快要倒下的时候,我立刻冲上去顶住了他;他迅速转过身,一掌劈向我,但在看清是我之后堪堪停住了手。看到我,他的脸上说不清闪过了几种情绪,最终凝固在了焦躁。
这是相识以来我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焦躁,焦躁得想要发怒、却无处可泄;焦躁得想要使劲、却无可奈何;最终汇成低沉沙哑的一句“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要回来,我该怎么说,难道说我想打破这个梦境,我想消灭你的幻像,还是说我想趁机抢回那个光球。
“回来,就是死路一条。”纳里斯不再看我,又专心投入到抵抗红眼人和黑狼不断缩小的包围圈。
“既然活不了了,能不能告诉我,那个光球在哪?”
听到我的话,纳里斯突然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防护罩也随之一暗,几近消失。
我伸手想要扶他,却被他笨拙而又坚决地避开了;我讪讪地缩回了手,内心有一丝犹疑,拿到那个光球是不是真的可以走出梦境?
沉默了一会,纳里斯还是艰难开口道“光球就在你胸前,在那个挂坠里。”
我一惊,赶紧摸了摸脖子,那个吊坠果然挂在那里,而吊坠上的光球随着我抚过的手闪过一阵刺眼的亮光,似有一团气流在其中飞速游走。
我愣在那里,既然光球早已在我手中,为什么我还停留在这里没有回到墨琰身边?
墨琰和纳里斯,到底谁是梦境谁是现实?
怀疑一但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从医院醒来后的情景无懈可击,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恰好到我刚想到一点疑问,就会有人主动出现解释。
当然,最大的破绽就是那枚沙发缝里的吊坠,那是一个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那么,除了吊坠就没有其他破绽了吗?
如果没有,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也没听说过古丽塔,却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在脑中冒出了她的名字?
如果没有,我又是怎么知道古丽塔和洛可人的好友关系?
如果没有,为什么我抱住墨琰或是墨琰抱着我的时候感受不到他身上的任何温度?
如果没有,为什么撞了我的轮椅上的男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要知道以墨琰的手段找到这么个人并不是难事。
如果没有,为什么所谓雷尔卡诺公司型号的吊牌与吊坠的形状一模一样?
破绽,有很多,只是我不愿意相信。
我不愿意相信墨琰不知所终的现实,我不愿意相信被伊娜背叛的现实,我不愿意相信古洛塔和古丽塔为救我而死的现实。
如果,那真的是个梦,那我宁愿在这个美梦中沉睡永不醒来。
可是,梦已醒,人不再,我必须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