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了半天那些划痕,她终于意兴索然了。
躺到草堆上,她开始回想之前所发生过的每件事、围绕在事件周围的每个人。
直到脚步声到了近前、直到有人“喂喂”地叫她,若萤才霍地睁开双眼。
天色已晚。
山贼并未遗忘了她,按时给送来了饮食,并点着了石龛里的油灯。
饮食极为清简,一个泥碗里盛着两条咸菜条子,上面搁着个小米面掺着小麦面的馒头,另一个瓦罐里则装了半罐子清水。
若萤叫住了送饭的人。
“你告诉常识,”她直言不讳,“我需要洗漱的,牙刷牙粉梳子,还要洗脸洗脚用的东西。”
那人便跟看怪物似的瞪着她,脱口道:“你是不是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这是哪儿?”
他见过不少阶下囚,无非就是又哭又闹哀求不已,可眼前这个却完全不一样,不但睡得香、住得安,竟然还要这要那,当这儿是客店么?
“你——”
“少废话!怎么,你能替常识做主?”若萤斜睨道。
那人愣怔了一下,心有不甘却又无法作答,最终只能恶狠狠地撂下一句“你等着吧”,扬长而去。
若萤撇了下嘴,抱起瓦罐,就着微弱的灯光仔细地瞅了瞅,不能确定这水干净与否、是生是熟。
权衡了一下当前的处境,她也只能选择入乡随俗。
甘冽绵醇的山泉水稍稍安慰了她的多疑,馒头虽然不是新蒸的,但也没有馊味儿,而且也热透了,小米的清香颇能开胃。
就是咸菜条子太咸了,就跟打死了卖盐的似的。
老鸦山靠海很近,或许可以要求他们给弄点烤鱼干、虾米之类的就饭。
倘若常识肯满足她才刚的要求,她便可以要求的更多些。
放话出去,有时候不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观点,而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和试探别人的态度。
当这种行为称为习惯,自然而然地,就会使得他们放松警惕。到那时,她便有机会旁敲侧击获悉山外的动静。
比方说,王世子他们现在怎样了?
……
“喂……”
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静中,忽然传来怯生生的试探:“是四郎么?”
若萤心神一动,却并未着急回应。
那个女孩子果然更加地紧张和急切了。
“是昌阳的钟若萤钟四郎么?”
她再问,而且越发地靠近了。
若萤挺直了后背。
从来人的寥寥数语中,她嗅到了危险,也捕捉到了一线光明。
“谁在那里?你是谁?”